洪茜聽了趙頊這一番話,一時間要強的心也去了七八分。自家人知道自家的情況,如今理國公府名頭雖響,內裏卻也隻剩個空空架子罷了。借賴著祖輩的功勳,勉強還能守著個公侯親貴家的名聲。不至於為柴米油鹽之瑣事費心。
若不是新帝登基,長房大老爺一家起複回京,兼且宮中孫太後與洪貴妃均是護短重情之人,又得承啟帝器重信任,理國公府也不會因此動心謀劃,央求著長房一家重新歸府……
事已至此,隻能說“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罷了。理國公府要是想著借由孫氏一脈並長房大老爺一脈的交情重新走進京中的權力圈子,那麼孫家與洪賦是尤其不能得罪的。既然這兩家子不能得罪,那麼孫家的恩人自然也是不能得罪的。當年因帝師孫文一案,被牽連流放的能臣幹吏不計其數,其中禦史大夫阮清正在金鑾殿上大罵繼宗的舊聞更是惹得天下轟動……
洪家決不能做忘恩負義之人,她洪茜既為理國公府的女兒,生來享受祖輩父輩的餘蔭,自然也不能給自家的名聲抹黑。為今之計,也隻有——
正當洪茜死咬牙關說服自己忍氣吞聲的時候,一直在旁默默不語的洪萱終於忍不住了。大抵是思維方式的不同,她不知道在場的這些長輩為什麼都不說話了。可是她卻不能忍受趙頊那一篇無恥言論。眼看著堂上眾人皆垂頭喪氣,洪茜更有委曲求全之意,洪萱猛地走到洪茜身前,按住洪茜的肩膀直接諷刺道:“姐姐別聽他謊話連篇滿口的胡唚。我在江州呆了那麼多年,雖從未見識過天下繁華,卻也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事情——難道說阮家對孫家有恩,阮家的女兒就能搶洪家女兒的男人?他姓趙的又跟孫家有什麼瓜葛,就這麼急赤白臉的想要替孫家報恩,還非得報到那女人的床上去,報出個比正經嫡子還大出幾個月的外室子來?”
“……退一萬步想,這姓趙的可是在成婚之前就養了外室。難道說他還沒定親之前就曉得一定會娶姐姐進門,然後將那姓阮的女人贖出身來,養在外頭十幾年就為了替孫家報恩?那我就想問問了,他趙家跟孫家是什麼關係,用得著他一個堂堂的英國公府長房嫡子爬了官女支的床來報恩?”
“又或者當年他與別家女兒成婚了呢,那別家的女兒跟阮家又有什麼瓜葛了?也用得著他爬床報恩?管不住自己就說管不住自己的事兒,非得把這些醃。臢事情強加在孫家和咱們洪家頭上,這未免也太過強詞奪理,將全天下人都當成傻子了罷?”
洪萱說完,還惡狠狠的衝著趙頊的方向大啐了一口,滿臉鄙夷的說道:“自己貪花戀色,不顧禮義廉恥,隻自己臊得慌就好,憑什麼牽三扯四的將汙水潑到孫家和我們洪家頭上,沒得惡心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