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間,早有宮中內侍抬著幾架轎輦過來請孫老夫人上轎,孫老夫人心念天家之威德,連連謙辭卻輦,那內侍見狀,不覺躬身笑道:“老夫人年歲已高,太後娘娘惦念著老夫人的身子安康,才叫奴婢攜了轎輦來使老夫人乘坐。老夫人若執意不肯,豈不辜負了太後娘娘的一片孝心?”
頓了頓,那內侍有意無意地說道:“宮中規矩,凡太後皇後的親眷入宮,為表天家恩德,其長者輩均可乘坐轎輦。方才吳家夫人且是乘坐轎輦入宮了。這會子老夫人不坐,倘或傳將出去,恐怕外人非議皇後娘娘。老夫人慈愛仁厚,定不會叫皇後娘娘為難才是。”
孫家眾人並洪萱聞聽此言,聯想到方才吳家母女姿態驕縱,舉止輕狂的模樣,不覺會心一笑。孫老夫人難免想到多年未見的女兒,心中唏噓一陣,因笑道:“既如此,老身便放肆了。”
言畢,孫老夫人且在孫鏡之妻徐氏並孫錚之妻孟氏的攙扶下,坐上轎輦。其後徐氏、孟氏與孫氏皆連坐上另外幾乘規製略低的轎輦,孫家眾女並洪萱跟在其後,由內侍引著,緩行至壽康宮請安。
路上,大舅父孫鏡家的三表姐孫蔚悄聲問道:“才剛同你說話的是誰家的姑娘,好大的脾氣?”
二表姐孫蕙與三表姐孫蔚乃一胞雙生,言行十分默契。因聽著孫蔚的話,一雙如秋水般的眸子也悄悄的看了過來。
洪萱微微一笑,悄聲回道:“那是吳閣老家的女兒,吳皇後的親妹妹。仗著吳閣老如今在前朝得力,尾巴都快翹天上去了,你別理她就是。”
聞言,三表姐孫蔚尚未答言,二舅父孫錚家的大表姐孫茹冷笑一聲,輕聲說道:“原來是他們家,怪道是這般行事。”
洪萱聽著話內有因,不免向孫茹看去。卻見孫茹隻勾唇一笑,並未答言。
洪萱見狀,也不好多問。便笑向身旁引路的內侍問道:“好久不見玉沉公公了,他如今可好?”
那內侍見問,忙躬身賠笑道:“有勞姑娘見問。前些日子陛下有旨特開西廠,他老人家如今貴為西廠提督,深受陛下皇恩,為陛下辦差,自是極好的。”
洪萱聽這內侍喚玉沉為“老人家”,不免想起玉沉那張精致到過分的少年容貌,配著那氣質張揚的言行,怎麼也無法同“老”字聯想起來,一時間臉色都有些古怪起來。
一時到了壽康宮,早有宮俾進去稟報,由老嬤嬤引著諸位女眷行至正殿上,孫太後並洪貴妃皆立在正殿中央,瞧見孫老夫人並一幹親眷,動情之處不覺熱淚盈眶,不等孫老夫人等人請安,早已撲上去哭喊道:“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