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佛海其人(1 / 2)

中國共產黨的建黨工作,很快由國內發展到海外。

在日本的中國留學生之中,出現了旅日共產主義小組。這個小組是所有共產主義小組中最小的一個——隻有兩名成員,施存統和周佛海。

施存統在杭州因那篇《非孝》,鬧得沸沸揚揚,無法立足,來到了上海。在上海,他參加了上海共產主義小組。他在1920年6月20日前往日本東京,與周佛海取得聯係,成立了日本小組。如他所回憶:“陳獨秀來信,指定我為負責人。”[注釋34]

至於那位周佛海,是謎一般的人物:最初他站在中國共產黨的陣營之中,忽地變成中國國民黨的要員,最後又成為汪精衛漢奸政權的顯宦。

在本書序章中,曾寫及周佛海的妻子周楊淑慧幫助尋找中國共產黨“一大”會址。

這個謎一般的人物,究竟當初是怎樣走入中國共產黨的陣營之中的呢?

1897年,周佛海降生於湖南沅水之側的沅陵縣。他家在沅水南岸,離縣城二十多裏。在上中學的時候,他便是一個“不安分的青年”,曾在沅水中洲的龍吟寺牆壁上,題了這麼一首詩:

登門把酒飲神龍,拔劍狂歌氣似虹。甘處中流攔巨浪,恥居窮壑伴群峰。怒濤滾滾山河杳,落木蕭蕭宇宙空。不盡沅江東逝水,古今淘盡幾英雄。

那時,他已頗為“留心政治”,所以詩中透露出那雄心勃勃的氣概。

他的《往矣集》中的《苦學記》一文,也寫及小小年紀的政治抱負:

袁氏(引者注:指袁世凱)死後,內閣常常更動,一下子某甲入閣,一下子某乙入閣,在看報之餘,居然也想將來要入閣了。我們學校擴充,把附近的文昌閣,並入學校做宿舍。我因為常常想將來一定要入閣,替國家做事,所以和同學說到文昌閣去,便說“入閣”……主觀上雖然有這種氣概,客觀上上進發展的機會,可以說是絕對沒有。真是前途黑暗,四顧茫茫!

一個極為偶然的機會,使他可以跳出那小小的縣城,遠走高飛,去闖大世麵。那一天,成了他命運的騰飛點。他在《苦學記》中這麼敘述:

民國六年(引者注:即1917年)五月某日,照例返家,遇著山洪暴發,沅江水漲,不能渡河進城。於是在家住了四天,等著水退。那(哪)曉得我一生的命運,就在這四天決定了,而我還在鄉下,一點不知。等到到了學校,一個朋友對我說:“老周!你可以到日本留學去了,最近就動身。”我以為他是開玩笑。他說:“你不相信,我和你去見校長。”見了校長,果然是真!原來我有個同班的朋友,他的哥哥在東京,前一年把他叫到東京去了。他來信說東京生活程度並不貴,每年隻要百五六十元,如果肯用功,一年之後,就可以考取官費。我的好友鄔詩齋便發起湊錢送我去……

父親早亡,周佛海告別老母遠行,口占一首詩:

溟濛江霧暗,寥落曙星稀。世亂民多散,年荒鬼亦亂。心傷慈母線,淚染舊征衣。回首風塵裏,中原血正飛。

他頭一回出遠門,和兩個同學同行。三個人不會講一句日語,居然也從上海來到了日本。經過短期補習日語,他考入了日本第一高等學校,獲得“官費”。在那裏,他開始從雜誌上讀到許多關於俄國革命的文章。

一年之後,預科畢業,他分發到鹿兒島的第七高等學校。

在風景如畫的鹿兒島,他在功課之餘,“專門隻看社會主義的書籍”。他開始譯書,寫文章。“當時梁任公一派的人,在上海辦有《解放與改造》半月刊,我常常投稿,都登載出來,稿費非常豐富。這種稿費,大都寄回家養母,一部(分)拿來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