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涼兒在唱，高一聲，低一聲。
老黃忠坐在院中的槐蔭下，打著飽嗝，閉目養神。身旁放著一個青瓷罐，罐的邊沿有一個三角缺口。
黃華躡手躡腳地走過老父的身旁，哈一下腰，又走開。
“幹麼去？”老黃忠甕聲道，眼沒睜。
“洗個澡！”黃華閃身，出得門來，“誤不了下地！”
屋後就是一條清亮的小河。河水隻有沒膝深。一群光腚的頑童正在水中嬉戲。
“咚！”黃華拋出了手裏的東西，那東西落入水中，咕嚕咕嚕冒了一串氣泡。
“爸爸！”一個尖細的聲音從童堆裏傳來。
黃華聽得出，那是兒子小建。他瞪瞪兒子，大喝一聲：“瞧你弄得像個髒猴，快上來回家！”
“我捉了一隻烏龜！”兒子揚起一隻手，手中真的有個圓圓的東西。
“扔掉！那東西咬人！”
黃華說完，折身向家走去。
“咣當”，老黃忠拽開門，擋住兒子。
“你拿走了青瓷罐？”氣洶洶的，老人臉上憋出了青筋。
“爹，要那破玩藝兒子嗎？怪寒磣的！”
“放屁！那是你爺爺留下的，他用它討過飯哩！”
黃華依然嘿嘿地笑著，繞過發怒的老父，從屋裏拿出一個精致的高壓壺。一摁，擠出一股水。“爹，下地幹活，用這盛水，好啵？”“誰稀罕！”老黃忠一甩胳膊，高壓壺被碰到地上，“你把那瓷罐扔到哪兒了？去給我找回來！”
這時，小建跳進院內。
“爺爺，爺爺，我捉了一隻烏龜。給你做烏龜湯喝！”
“嗯？”老黃忠扭頭，見小孫子正捧著那個青瓷罐。他連忙上前，劈手奪過：“你在哪兒找到的？”
“爸爸扔在河裏，我摸來盛烏龜的！”小建困惑地眨著眼睛，嘟起了小嘴。
“這個敗家子！”
老黃忠從瓷罐中掏出烏龜，一把摔在地上。然後，用衣襟抹著青瓷罐上的泥。
小建“哇”他一聲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