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1 / 2)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窗外的水泥路麵漸行漸遠,飛機場上來來回回的人也變小了。

現在自己是怎樣一個心情呢?綺霞努力的想著。

之所以會這麼努力的想,是因為她的心麻痹的沒有一絲感覺了。自從阿城走了,孩子也沒了的那一刻,她的心就結冰凝固了。感覺不到熱,也感覺不到冷,甚至連自己都感覺不到了。

綺霞的眼中有一絲淒然。呆滯的眼神投向機廂小小的四角窗子之外。

越來越接近高空了呢,看,都是厚厚的雲彩,自己在雲彩裏麵。可是為什麼隻有自己呢?阿城為什麼……

綺霞全身刺麻起來,眼圈又熱又紅,可卻固執的看著外麵,就好像那裏有什麼讓她沉迷的東西。

這裏是頭等艙,所以乘坐的客人不多。這節機廂裏就隻有三個人——綺霞、於暢風和另外一個保持他的手下。

一開始於暢風並特別留意她。直到他上廁所回來,不期然瞥到她看著窗外的眼神……

那絕對不是正常人的眼神。那麼呆滯、那麼淒然,就好像世上所有的苦難都曆盡了,隻剩下個軀殼還活著,心已經死去了。

於暢風慢慢回到座位上,他的座位在她側後麵。他慢慢坐下來,歎了口氣。

“怎麼了?”手下看他唉聲歎氣的,好奇的出聲問道。

“沒什麼。”於暢風漠然的回答了三個字,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瞥向那個倩影。

她還是別著頭,看著窗外。他現在的位置,就隻能看到她的耳朵和鬢發。於暢風覺得自己跟偷窺狂似的。他合上眼睛,不去看那擾亂他心情的身影。

綺霞回過頭來,歎了口氣。乘務小姐托著托盤慢慢走了過來。

“小姐,您的冰水。”乘務小姐將盤子遞到她麵前。

綺霞看了看那杯冒著氣泡的冰水,伸手拿了起來,朝空姐笑了笑,“謝謝了。”

“不客氣。”空姐也回以微笑,站直身子轉身離去了。

綺霞看著掌中寒涼的冰水,又歎了一口氣。然後低頭先抿了抿,然後喝了一大口,‘咯噔’咽下肚去。

好多了,總算是有點兒知覺了。胃好像被冰冷燙了一下子似的,疼了一陣。她笑了,很淒然的。在沒有人的時候,她不是那個氣勢淩人的李小姐了。就隻是一個麻痹到快活不下去的女人。

痛失所愛,被命運偷換了流年。這就是她真實經曆的人生。

……

紐約,希爾頓酒店,1106號房。

綺霞正泡在浴缸裏,頭仰在浴缸邊緣,閉著眼瞼,嗬出一口氣。

終於又回到這個地方來了。這裏就是罪惡最初始的地方!要是自己沒有在那晚碰到他;要是自己沒有在最無助的時候,被那個人救了的話;是不是就不會有阿城的死,孩子的死了呢?

記憶像涓涓的溪流,緩緩流經她的腦海。綺霞眼瞼閉合的更緊了,眉頭也抓了起來。

為了那場‘英雄救美’的鬧劇,她的人生卻被打亂了。

綺霞悲哀的想著。要是當時自己沒有被救,興許死得就隻要她自己,而不是自己的丈夫和未出生的孩子了。

越是這麼想,她的心越煎熬,眉頭抓得死緊,呼吸也覺得不順了。她痛苦的睜開眼瞼,入眼的是酒店雪亮的浴室。

綺霞呆滯的看著鑲嵌著白亮瓷磚的牆壁,大口大口喘著氣。她這個樣子,像極了四年前,遇到那個人的時候……

……

四年前,紐約。

夜晚,這裏是一條暗黑肮髒的陋巷。四周都是破敗失修的低矮樓房,垃圾桶裏塞滿了垃圾,蓋子就隻能放在那冒頭的垃圾上。一隻灰色的老鼠不知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過了巷子又鑽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放開我!放開……求求你們!”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窄巷傳出來。

一盞昏黃的路燈搖搖欲墜,吊在高高的杆子上。小蟲子在燈罩下飛舞著,影影幢幢的。昏黃的燈光照亮了路麵,隱隱約約是幾個人。

兩個衣衫邋遢的白人青年,一個身下壓著個東方的女人,一個站在一旁低眼看著。那東方女人不斷搖擺著頭顱,半長的烏發雜亂的蓋在臉上,嘴裏還叫喊著。

她很恐懼,從頭頂到腳底全嚇得哆嗦著。她暈紅的臉扭曲著,緊緊閉著眼瞼,臉上是濕濕的淚。她被一個白人青年壓製著,身上的衣服被撕得一條一條的。

她就是剛到紐約不久的李綺霞。

“小妞兒,你乖乖的。哥們兒隻是想跟你爽一下,幹嘛這麼害怕?”那個壓著她的青年麵龐通紅,嬉皮笑臉的用英文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