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伶仃的細腕上,帶著一隻普通的銀鐲子。
說普通是因為銀鐲的雕工和銀質都極為一般,可不普通的在於……上麵雕刻的是龍鳳花紋,那是一個女人在嫁人時才會帶的圖案。
阿飛說她古琴彈得好,淵白曾說彈古琴的人帶著這樣一隻鐲子。她一擊即中,找到了要找的人,可惜比魏如岩晚了一步。
慕容墨雪站起身來,魏如岩走的時候什麼都沒帶,一定有什麼東西還在原地。她以專業的目光打量整間屋子,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梳妝台下露出一個信封的角,慕容墨雪抬起梳妝台,將信封抽出來。看起來是匆匆忙忙塞進去的,打開信封,裏麵的墨水有些洇開,看來墨跡還未幹就裝了進去。
信封上寥寥幾字:“毀了箱子裏的東西。”
箱子?慕容墨雪四處打量,既然青衣臨死前把這封信藏起來,必然是不想被魏如岩看到。箱子裏的東西很可能就是她要找的。
床帳下麵露出紅色的一個邊緣,慕容墨雪將紅箱子拉出來,上麵是嶄新的,沒有落灰,可見幾乎每天青衣都會打開一次。
箱子被沉甸甸的大銅鎖鎖上了,慕容墨雪麵色不改,手上帶了幾分內力,如捏糖人般把箱子上的銅鎖拽了下來。素手按在箱子蓋上,緩緩揭開。
不出她的所料,箱子裏滿滿的,都是封麵無字的羊皮紙書!
慕容墨雪拿起其中一本,熟練地翻到通常被撕掉的那一頁。居然沒有撕掉!
她的素手漸漸發白,扔掉手中的書,從箱子裏又拿了一本。翻到神秘的一頁,還是如此!慕容墨雪不相信,她又拿一本,再拿一本……通通都跟第一本一樣。
她眸子裏的千年冰寒浮出水麵,森冷得可怕。至關重要的一頁終於出現這種她麵前了,她本以為可以通過這頁發現一切。可是……
“怎麼樣了?”阿飛奔來:“哇,好大一箱子書。”他認真誇讚青衣:“沒想到她不隻古琴彈得好,還是個喜歡讀書啊,這樣的女人死了好可惜。”
見慕容墨雪不說話,阿飛湊過去,納悶地撓撓頭,蓬蓬的棕發更加蓬蓬了:“爺,你這頁上麵什麼都沒有啊,你看什麼呢?”
慕容墨雪手中的一頁,赫然是空白的!
把書湊近筆端,慕容墨雪仔細嗅聞,上麵的味道是紙質東西的味道,沒有清幽的梨汁味。這上麵,什麼都沒有。
慕容墨雪把書扔回箱子:“給老鴇點錢,我們把這個帶走。”
紅色漆木的大箱子,滿滿一箱子書呢。阿飛愁眉苦臉:“我搬?”
“爺”的柳眉揚了揚,口裏的語氣足以冰封千裏:“難道要我搬?”
不能惹她不能惹她。阿飛想起自己剛給自己定下的這條鐵律,上前把箱子抱了起來。他身為妖族,這點東西對他來說壓根不算什麼。他討厭的是——搬著大箱子很喪失形象啊!
老鴇眼見他們搬了個大箱子出來,笑嘻嘻地又湊上來:“二位爺,手裏拿的是什麼啊。我可知道,我們青衣姑娘留下了不少好東西呢。”
阿飛正在氣頭上,懶得跟她廢話:“你看我的眼睛。”
老鴇不明就裏,直視狸貓妖的棕色瞳孔。瞳孔中的色彩越來越迷幻,她不能自拔。癡癡地看了幾秒便倒在了地上。
搬著大箱子的棕發少年淡定帝從她身邊走過:“爺,我們走了。”
“你剛才對老鴇做了什麼?”慕容墨雪對新管家的未知能力很感興趣。阿飛悶悶地:“我好歹是妖啊!總得有一兩個必殺技能傍身。不然怎麼活幾百年,早讓人幹掉了好吧?”
慕容墨雪帶著不情願的棕發少年回到將軍府,一進門,慕容炎就撲了上來,見有外人在,甜甜滴喊了聲:“公子,你回來啦?”
阿飛張嘴:“不是吧你,連這麼小的孩子都要欺負他給你工作!”他暫時性忘記了自己的鐵律,放下箱子:“會不會太過分了?”
小人兒眨巴眨巴大眼睛,看著這個奇怪的大哥哥,不明白他生哪門子的氣:“你是誰?”
阿飛正義凜然地站在小人兒前麵,無畏地麵對玉麵修羅般的慕容墨雪:“我是來救你的人!”
小人兒鼓鼓嘴,繞過阿飛不那麼強壯的身軀,拉過自家娘親進門了:“公子公子,那個新來的哥哥好奇怪昂。”
隻剩阿飛一個人風中淩亂:“哎?怎麼回事?”
“公子你來,有位徐公公等你好久了呢。”
小人兒幫忙推開議事廳的門,裏麵坐著的徐公公正在喝茶水,見慕容墨雪進來瞟了一眼,才懶懶地起身:“慕容將軍回來了?讓咱家等的好苦呢。”
語氣裏是懶懶的抱怨,絲毫沒有敬重之意。
慕容墨雪沒接他的話茬,高傲地走進去坐在了主位上,小人兒也給自家娘親端來了茶水:“公子。”
茶水沏得還不錯,慕容墨雪用蓋子趕趕熱氣,優雅地潤了潤嗓子。
徐公公的小眼睛裏滿是不屑。還以為來將軍府是個肥差呢,一進門到現在,除了這個小孩子之外,什麼人都沒有。將軍府不應該是仆人滿院,花木扶疏麼?長時間沒有人打理,院子裏的花草都長歪了。一派荒涼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