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天想了一會兒,握著拳頭說道:“走,物色店鋪去。”“你這也太迅速了吧,說風就是雨的。”老許拚命把剩下的三隻煎餃一股腦兒地往嘴裏塞。兩人在市區轉悠了一陣,眨眼的工夫兩三個小時就過去了。早餐才下肚沒多久,老許又吃上了。他戳了一個章魚丸子要往吳天天嘴裏送,吳天天推開他的手說:“自個兒吃吧,我在減肥。”
“都瘦成排骨了還減啊?”老許說著就往自己嘴裏塞。吳天天突然停下來,指著一家半開著拉門的店鋪說:“哇,這家店隻要一個月兩千的租金啊!進去看看吧。”
老許拉著他說:“哪會有那麼好的事,別回頭被騙了。”“先看看人家怎麼說,不合適不簽合同不就完了。”兩人一進去就看到地上堆滿了漆桶,兩個工人正在刷牆,一股塗料的味道衝鼻而來。吳天天捂著鼻子問:“我們要租店麵,找誰啊?”
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笑臉相迎,說:“是我要出租。你們是打算短租還是長租啊?”
“短租和長租是一樣的價嗎?還有長租是幾個月算起啊?”“短租不簽合同,三個月以下都算短租。”吳天天有些拿捏不定,看了看老許。老許把他拉到一邊輕聲細語地說:“不簽合同沒保障,本來兩千的租金我就覺得玄乎。”這時候房東接了一個電話:“是是,正有家店麵要出租呢,你要我當然得算你便宜些,都是老同學了。啊,價格啊,要不就一千八一個月吧。”吳天天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老板還在和他的同學扯著,“要不是我女兒考上了三本學費湊不齊,我能這麼廉價租出去嗎?主要考慮到我這裏地段不怎麼好,租得貴了怕沒人要。”
吳天天聽了急忙扯了扯他的衣服說:“老板,我出兩千,租兩個月。”
他趕緊把電話掛了,說:“就兩千吧,正好我那同學嫌地段一般不要了。兩個月不簽合同,但我可以寫一張收據給你。我這裏呢就是簡單地把牆刷一遍,十天以後就能交給你了。我們租期從下個月三號開始算,這一點我也會在收據裏寫清楚。”
吳天天打了個響指說:“成交!”正要帶老許走,房東叫住他:“你得先把租金預付了,萬一你不要了……”
不等他說完,老許插話了:“沒有合同就讓我們預付,我們可沒保障啊,好歹得簽個合同吧。”
房東想了想說:“行吧,那就簽合同吧。”老許說:“收據還得要。”兩人在店門口等著房東擬合同,又跟去打印店打了兩份。老許與吳天天仔細看過以後,這才把兩個月的租金都付了。吳天天拿著合同美滋滋地說:“什麼好事兒都淨讓我吳天天碰上了。那兒地段雖然不好,但是貼近生活區,賣小吃是最適合不過了。”
老許摸著下頜說:“怎麼總覺得懸呢,天下有那麼好的事嗎?”“別神神道道了,合同都簽了,他跑不了。”十天以後兩人過去收店麵,一進門就看到施工隊還在那裏裝修,幾個人正在往牆上釘木頭架子,“乒乒乓乓”的聲音吵翻了天。吳天天摘下墨鏡問:“幹嗎呢?我可沒說裝修啊。”
那幾個工人看了他一眼,繼續往牆上釘架子。吳天天讓他們住手:“都給我停下,誰讓你們進來施工的啊?”這時候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女士從外麵走進來,臉上有些不悅,說:“我是店主,當然是我讓他們來裝修的。”
吳天天把合同書拿出來展開在她麵前,說:“你是店主,唬誰呢?”她看了一眼合同書,問道:“你這是和誰簽的啊?我可沒說把店租出去。”吳天天和老許麵麵相覷,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老許問:“你的意思是這家店是你的?”“是啊,我都買了六七年了。上上個月老租客房租到期,我想空置著不如自己裝修了開家書店。”她又看了一眼合同問,“你們這是跟誰簽的合同啊?”
“夏明你認識嗎?”她搖搖頭,把房屋產權證書和身份證都拿出來給他們看了。老許想到會不會是她的親戚幫著租的,就拿手比畫著說:“是一個差不多這麼高、挺瘦、長得很斯文、戴著一個黑框眼鏡的男人。上個月你們這裏在刷牆,他也在,就是他跟我們簽的合同。”
她回憶了一下,然後說:“你們說的應該是我請的水泥工吧。他們做完活兒拿了錢就已經走人了。”
吳天天趕緊問:“你知道他的地址嗎?”“不知道,他們是外地人,幹完活兒就說回老家去了。”吳天天一下子蒙了。老許趕緊照著合同上的手機號給那個人撥電話。吳天天還抱有一絲希望地問他:“怎麼樣?”老許絕望地吐了兩個字:“空號。”他們渾渾噩噩地走出門,打算把合同書送去公安局,讓警察幫著追回四千塊錢。女房東追出來說:“兩位同學等一下,以後你們簽合同可得記得留心眼兒,對方的身份證複印件、房屋產權證書原件、工商局備案認可的租賃合同書一樣也不能少,即使缺一樣也不能簽。”
吳天天和老許感激地點點頭。兩人走在車來人往的馬路上,老許有心安慰,但是吳天天並沒有開腔,他一時倒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吳天天一直看著手裏的合同,過了許久他突然往自己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老許說:“你瘋了,怎麼打起自己來了?”他又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老許一把抓住吳天天的手,就聽他說:“別攔我,我這是在告別過去。”“你可別想不開啊,四千塊眼睛一眨就賺回來了。”吳天天笑著說:“放心吧,我的心靈沒那麼脆弱。我這是在告別過去那個渾渾噩噩的我。這次被騙走的四千塊就是貪小便宜付出的代價。從今以後,我再也不鑽營取巧、眼高手低了,我得踏踏實實做好每一件事。”
吳天天又和老許繼續去別處找店鋪,無論如何都要在三天之內把店鋪租下來。就在這時候,老許接到金子的電話,不由分說就撇下吳天天往金子的公司去了。吳天天氣得直喊老許沒義氣。老許隻能愧疚地揮手說:“對不住啦!離開學不是還有五天麼,我之後幾天一定幫你好好找店鋪。金子那裏真出了要緊事,我得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