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樺被鄰居奚落了幾句,憋了一肚子火氣,一路上不停地嘮叨著:“以後每天八點以前必須回家。成天忙到半夜,人家真以為你在酒吧裏混呢,說出去多難聽。”
“現在生意火,我最早得到九點才能打烊呢。回來公交得倆小時,騎摩托車再快也得一個半小時,八點以前哪能啊。”
楊樺說:“你要再吵著她們,那群長舌婦就該去居委會告狀了。反正我不管,生意再好,八點也得回來。”
“要不我去郊區租房子得了,一個月租金八百塊。反正我一個月的摩托車油費也得四五百,倒也劃得來。”
楊樺一口回絕:“租什麼房啊,依我說趕緊把店鋪轉租了,去找份正經工作。”
“我就鬧不明白了,開店怎麼就不正經了,我一沒偷二沒搶的。”“我告訴你,就憑你每天半夜才著家,那群長舌婦能把你傳成大毒梟。”楊樺似乎忘了自己也是長舌婦。不過吳天天沒敢說,隻是反駁她:“怕什麼,傳傳而已,我還真能成毒梟了。你要真怕她們瞎傳,我就該租房去,這樣誰也礙不著誰。”
吳天天把楊樺送到單位門口,正準備離開,楊樺說:“回來,我還沒說完呢。”
“您就甭浪費口水了,這房子您答應得租,不答應也得租。”
“死小子,我把你養那麼大敢情就是為了讓你氣我的。”楊樺提高了分貝,路人好奇地看了過來。吳天天怕大庭廣眾丟麵子,趕緊服軟:“要不咱打個商量。要是我在一年內能夠按揭一套八十平方米的房子,您就讓我把生意繼續做下去;如果我沒那本事,就老老實實找工作去,明年七月初為最後期限。”
楊樺並沒有表露態度,隻是說:“這事兒回家再說。”她一看手表快八點了,趕緊從路邊買了四個包子,塞給吳天天兩個就急急忙忙走了。
吳天天鬆了一口氣,以防不測,事先跟吳英雄通了個氣。這天他特地提早了三小時打烊,到家的時候吳英雄跟楊樺正好散步回來。吳英雄脫了上衣正要進廁所去洗澡,吳天天問:“你們兩個商量得怎麼樣了?”
吳英雄說:“喲,今天回來夠早的。我和你媽同意讓你租房子了,為期一年,一年後看你的成果。”
楊樺心直口快:“不過得提醒你,這一年要是虧了敗了可別找我們。”
“您是不是覺得您兒子沒那能耐啊?”吳天天被打擊了信心,臉色一沉就想甩門出去。吳英雄趕緊說:“你媽不是那意思,她的意思是就算一年後你摔折了,也千萬別一蹶不振。”
“你就會慣著他。”楊樺埋怨吳英雄。給孩子個機會闖一闖也好,不栽跟頭他哪會定下心來找工作。
況且咱家天天要真能夠把生意做上軌道,你說出去也體麵啊。“吳天天朝吳英雄豎了豎大拇指:同樣的話從我爸嘴裏說出來就是順耳。“渾小子!楊樺舉起個靠枕扔向他,他早已經閃進房間裏去了。
征得兩位“老人家”的同意,吳天天正式搬家。正好店主有一套一居室的房子出租,吳天天三兩句話就用人家一半的價錢給租下來了。為了慶祝吳天天的喬遷之喜,並且獲得革命性的勝利,尤琪琪帶著幾個女同學及韓曉麗殺到吳天天家來狂歡。
吳天天和尤琪琪在廚房裏忙著做菜;韓曉麗跟其他女生不熟,窩在一邊忙著設計圖紙;幾個女生把電視機開到最大聲,正手拉手在“大合唱”呢。尤琪琪從廚房裏探出頭來說:“你們悠著點,回頭別把鄰居嚇到了。”
王楊笑著說:“大家來看看咱琪琪像不像女主人啊?”大家開始瞎起哄:“哪能不像啊,兩個人在廚房裏一站,那場麵多溫馨呀。”“是啊,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尤琪琪羞紅了臉,吳天天說了句“別理睬她們”,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扔出幾個橘子:“趕緊把你們的嘴堵上吧。”兩人尷尬地互看了一眼。
這時候,韓曉麗冷不丁冒出一句:“喲,心有靈犀啊。”兩人剛把飯菜做完了端上桌,吳天天接到一個客戶的電話,說是想找他幫忙代理小吃。吳天天掛了電話之後對尤琪琪說:“你們吃吧,我出去談點事。”他風風火火地跑出門,幾個人愣了片刻,然後開始對尤琪琪“嚴刑逼供”:“從實招來,你們兩個偷偷進行到什麼程度了?”幾個人一擁而上,嗬癢的嗬癢,逼問的逼問,尤琪琪可憐兮兮地看著韓曉麗:“曉麗姐,救命!”
韓曉麗一臉壞笑地說:“你從實招了不就完了。”吳天天的生意蒸蒸日上,兩筆代理訂單輕鬆談成,利潤五五分賬。一個是南京著名小吃品牌的櫃台代理,一個是成都小吃的櫃台代理。很顯然,一個張師傅已經無暇應付,吳天天又請了兩名麵點師傅,幫著張師傅一起忙。
現在的吳天天,走路昂首闊步、自信滿滿,用張師傅的話說“正當意氣風發時”。他覺得能吸引代理來租櫃台,還得靠著韓曉麗的廣告策略,更得感謝金子在背後相助。吳天天給金子打了電話,鄭重邀請他吃飯,話說得有些客氣,甚至有些矯情:“明天出來一塊兒喝酒吧,我們三個很久沒聚了。”
“改天吧,這兩天實在沒心情。”金子正在蒙頭大睡,說話的聲音模模糊糊的,帶著幾分酣睡後的沙啞。
“行,那再約時間。”吳天天聽出了他語氣裏的萎靡,也沒好意思問太多。
金子與何葉的感情可謂一蹶不振。連續十幾天何葉都沒再接過金子的電話,就算他想盡辦法去她的公司門口堵截,何葉也總有借口和辦法甩脫他。他抱著一大束玫瑰追了何葉一路,她愣是沒有回頭看一眼,隻是邊挽著同事的胳膊往商場裏走邊說:“你別跟我來,我在忙公事呢。”
“忙公事還能往商場裏鑽?”何葉沒有再理會他,身邊的同事朝他投來憐憫的目光。
拿熱臉貼了何葉的冷屁股之後,金子再次感受到了酒吧的溫馨。他一進酒吧,總有女孩子圍上來搭訕,用嬌滴滴的口氣讓他請客喝酒。
金子一下要了十幾杯雞尾酒,請圍上來的女孩子喝。他拉著一個最漂亮的女孩子說:“走,陪我跳舞去。”
金子在舞池裏瘋狂地跳著,與其說是在跳舞,倒不如說是在發泄。可是直到跳得氣喘籲籲,金子也沒能覺得心裏舒坦些。他走回吧台,點了一瓶威士忌,拚命往嘴裏灌。那幾個女孩子端著雞尾酒跟他說了幾句話,見他冷冰冰的、不加理睬,就灰溜溜地走了。
吧台上幾個穿著花襯衫的年輕男人看著金子,其中一個年齡稍大點的說:“打聽過了,這小子每次都開著A8來酒吧,一出手就是五六百,家裏好像是開廣告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