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磊你真棒,業務員好啊,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去跑業務,沒事的時候就能去陪叔叔做康複了。”
老許用力點頭說:“是啊,還能偷偷去醫院看你。”當天,方曉和老許陪著許父去醫院做了複診,從醫院出來的時候,老許遠遠地看到一臉瘀青的孫一浩進了急診室。老許讓方曉照看父親,揮著手追去急診室裏。孫一浩見老許在後麵喊他,回過頭捂著臉,有些尷尬道:“你怎麼在這裏?”
“我陪我爸來做複診。你這是被誰打的,怎麼臉腫成這樣了?”老許正要湊近了去看,孫一浩趕緊扭過臉去,打著哈哈說:“沒事兒,跟朋友打架了。”
“什麼朋友下手這麼狠啊?嘴角都破了。”
孫一浩搖搖頭說:“就是喝醉了酒瞎胡鬧。叔叔是要準備回去吧?我給你叫輛出租車,把叔叔送上去吧。”他說完就攔了一輛出租車,跟老許一起把許父扶上了車。孫一浩叮囑許父:“叔叔,剛動完手術的人特別虛弱,回去除了食補,還得讓老許陪著多散散步,練練身子骨。”
許父笑著點頭:“哎,他每天吃過晚飯都會陪我去樓下散步。”“除了鍛煉,還得早睡,充足的睡眠比什麼保健品都管用。”“小夥子說得在理,我都記著了,謝謝你啊。”孫一浩笑著點點頭,趁著老許沒上車,把他帶到一邊說:“我能跟你借一萬塊錢嗎?”“一萬?”老許的眼睛瞪得像銅鈴。“我保證三個月內就還你。我給你打欠條,身份證複印件也帶上。”老許為難道:“不是我不願意借你,是我自己也欠著金子和天天一人各四萬的手術費呢。”“吳天天就那一個攤兒,能騰出四萬來借你?去年的時候還讓琪琪幫著去公安局交罰款呢,現在都成債主了?”孫一浩的口氣明顯有點酸。
“他早就不擺攤了,現在自己創了一個品牌,就在幾天前開了幾家連鎖店。‘食八方——20元吃遍全國特色小吃店’聽過吧?他就是那兒的老板。”
孫一浩嘲笑著說:“我可不信,他哪有那能耐啊。”“我可不說假話,他現在又在籌備新項目了,就現在這幾家店,粗略算算一個月能賺三萬多呢。”孫一浩的表情由嘲笑轉為妒忌。老許並沒有察覺到,而是關切地問:“你借錢是有急用?”“哦,最近生意出了點小問題,我需要周轉一下。我就不耽誤你了,趕緊帶許叔叔回家吧。”
老許點點頭,上了出租車。他剛離開,就有幾個人衝出來將孫一浩堵在了急診室外的一個小夾道裏,四五個人圍著他一頓拳打腳踢。
孫一浩也不敢還手,隻是拿手抱著頭蹲在地上任由他們打。他口裏念叨著:“牛哥,大軍,我發誓半個月之內一定把賭債還了,一定!”
“你都一定了幾百回了,拿我們當猴兒耍呢?”“我哪敢啊。我有個朋友在做生意,這次我保證半個月之內一定還上,如果還不上,你們愛怎樣都行。”“如果十五天以後還不上,利息漲兩倍。”幾個混混又往他嘴角來了一拳,這才走了。孫一浩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拿衣服袖子擦了擦嘴角,罵了句髒話,就挺起身板決定去找吳天天幫忙。他查了“食八方”的總店地址,到店鋪門口的時候,果然看到吳天天正忙得不可開交。大冬天裏,吳天天愣是忙得滿頭大汗,擁在店鋪裏麵的顧客幾乎要把櫃台擠壞了。
他本想厚著臉皮進去開口借錢,可臨到門口又頓住了腳步。看著忙得熱火朝天的吳天天,他忽然紅了眼眶。自小出生在農村的他,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靠著奶奶的撫恤金過活。十七歲以前,他沒喝過可樂,沒吃過冰棍,更沒看過電影。
初到大學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看不起他,笑話他。與他同是從窮苦農村出來的老許也一樣被人看不起,可是老許性格窩囊,對於一切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所以無論是嘲笑還是白眼,老許從來不往心裏去。
可是孫一浩不一樣,他自尊心強,受不得半點冷嘲熱諷。從剛進大學開始,他就決心活出個樣來,總有一天,他要讓所有人羨慕他,嫉妒他。
所以畢業之後,他選擇了北漂,在一家傳銷公司跑業務。起初,他的確嚐了些甜頭,但後來因為急功近利,他把所有的本錢全投進傳銷公司,最後被騙得身無分文,逃回了家鄉,靠著賣假名牌賺了些錢。
再然後,他學會了賭博,所有的積蓄都輸在了賭桌上。想起自己欠下的一萬元賭債,他再一次羨慕起吳天天來。從前,他一直都看不起像吳天天那樣死讀書的人,沒想到吳天天竟然輕而易舉就有了這樣的成就。
孫一浩看著忙個不停的吳天天,心想與其低下頭向他借錢,不如重操舊業。他打算還靠倒賣假貨先把錢還上,然後做些正經生意攢了錢,看著能不能找吳天天合夥。於是,孫一浩去找了在街邊擺攤的師姐,謊稱他奶奶病重需要借錢。
他呼天搶地道:“師姐,我真是走投無路了。為了賺錢給我奶奶治病,我幾乎把命都快搭上了。”
“這話怎麼說?你去賣血了?”孫一浩順著話說:“是啊,兩個月我賣了800cc了,下個月要是再籌不到錢,我想不如去賣一個腎。”“那哪能啊,你可千萬不能衝動。這樣吧,我手頭也沒太多錢,你先拿八千去應急,什麼時候有錢了再還我。”師姐從包裏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交給他:“本來打算明天去市場進貨用的,不過你奶奶的病要緊,先拿去吧。”孫一浩感恩戴德地接過錢,信誓旦旦地說:“師姐,我保證一有錢就還你。”拿了錢後,他從舊貨市場以低價批發了一些衣服回來,找人翻新以後,又掛上了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