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整天,臨近傍晚,Dennis已在宋哲修懷裏睡得香甜了。無奈隻好丟下蔣公子,一家三口回家去也。蔣慎言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顧子瑜走得很慢,一臉茫然徑自走神,宋哲修抱著Dennis,好脾氣地放慢腳步走在她左側。在外人看來,這也算一副其樂融融的模範家庭景象吧。隻是,內裏的暗潮洶湧又怎是他人捕捉得到的呢?
這幾日,顧子瑜似乎打定主意要在公司安家了,上班早到,下班又遲遲膩在辦公室不走。Dennis仿佛覺察得到爹地媽咪之間的怪異氣氛,識時務地提出要去幹爹家小住幾天。於是,這天晚上,子瑜回到家,隻有宋哲修坐在沙發上等她。四目相接,頓時屋子裏有一種叫做尷尬的氣流在湧動。
“回來了?吃過晚飯了嗎?”還是宋哲修忍不住打破僵局。他明白要給顧子瑜時間,隻是,這幾日她的小心閃躲和有意避閃實在令他受不了。既然如此,倒不如開誠布公。
“還沒,你呢?”顧子瑜邊換拖鞋邊回答。她又何嚐不想打破二人之間的僵局呢。Dennis不止一次地問她是不是和爹地吵架了。吵架嗎?宋哲修從不肯與她吵,每有分歧,他總是好脾氣地順著她。不是不感動,隻是,這樣的相處隻能更增加她的愧疚。不像某人,當年他們可是動不動就爭得麵紅耳赤,各執一詞,互不相讓。然而,撐不過半個小時又會自動繳械,和好如初。身邊的朋友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多少年了,她有多麼懷念當初與她的鬥嘴慪氣的沈司墨!她以為,再見麵的時候,他們之間再不濟總是朋友,隻是沒想到,竟那麼難。
“Dennis去了慎言家。呃……子瑜,我有話對你說。”
“嗯?”顧子瑜的思緒被拉了回來。
“這幾日我也想了很多。子瑜,如果你高興,我們就離婚吧。”
這一次換作顧子瑜瞠目結舌了。她沒聽錯?離婚?宋哲修說……離婚?反應了很久,她才訥訥開口:“嗯,好啊。謝謝你,哲修。”謝謝你,這麼多年來對我和Dennis的照顧。我欠你的,已經太多太多。
要感謝的話實在太多,子瑜不知如何表達。千言萬語此刻隻能化作簡單的一句,謝謝。欠他的,如果可以,她願用一生的友情來償還。
謝謝?宋哲修自嘲地笑笑。他又怎舍得放她走?他巴不得每時每刻將她護在身邊。隻是,他更怕用一紙有名無實的婚書拴著她的人,而自己卻離那顆心越來越遠了。如此一來,他們之間就永遠隻能是朋友,或恩人了。所以,也罷,倒不如就放她自由。也許,一切才能變得不一樣,也說不定。
離婚手續辦得出奇得快。讓顧子瑜苦惱的是,如何向Dennis坦白?
三天後,顧子瑜親自去蔣宅領回Dennis。在蔣慎言的書房裏,顧子瑜躊躇良久,終於鼓起勇氣開口:“Dennis,媽咪有話跟你說。我和……你爹地,我們打算離婚。”
“哦,知道了。”Dennis若無其事地繼續和電腦下圍棋。
這下倒是顧子瑜無語了。之前設想過很多坦白後Dennis的反應,唯獨沒想到竟是這樣。“你不問為什麼嗎?”
“你們本來就不像夫妻啊。” Dennis人小鬼大,自略微記事起,媽咪和爹地就總是客客氣氣的,每天晚上媽咪都是陪著他睡。有一次他還就這個奇怪的睡覺問題谘詢過幹爹,隻記得幹爹沒頭沒腦地說了句:“他們還真是不會演戲。” Dennis向來早熟,他甚至看得出爹地和幹爹都喜歡媽咪,可是媽咪好像兩個都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