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義沉默片刻,好吧,好吧,那我就掛到網上去!又歎息說,於總,真沒想到,這次給你惹了這麼大麻煩,對不起,實在對不起了!
於文發說,沒啥對不起的,無非是工作失誤嘛!常在河邊走,豈能不濕鞋啊?這種事遲早總會發生的,也隻能正確對待了!好在這一次趙安邦省長和鄭部長都說了話,我最終沒去看紙庫,也算萬幸了。
馬義道,要我說,你與其做這種弼馬瘟,倒不如先去看紙庫了。
於文發說,看你這話說的,意氣用事了吧?象我這種新聞人都去看紙庫了,咱以後還有新聞麼?要戒急用忍嘛,目前是臨時措施,隻要上忍幾個月,忍到老錢退休了,我這弼馬瘟還會成為齊天大聖的!
馬義道,我就怕你接受了教訓,成了耍猴人手上聽話的乖猴!
於文發不無悲哀地自嘲說,有這個可能。不過,猴就是猴,趁耍猴人不注意,做幾個鬼臉,翻幾個讓人們喝彩的跟頭還是能做到的。
馬義諷刺道,於總,你對自己和報紙的要求挺高啊!行啊,你有這個好態度,沒準將來能接你們秦老大的班!我這裏先提前祝賀了!
於文發笑了,馬主席,你再激我,我也不上當了!我們以後的合作僅限於財經證券範圍。如果你仍願寫這類述評文章,我們歡迎,憤怒啊流血啊哭泣啊這種文章,你可別再往我這送了,送了也沒用。就算我讚同你的觀點,送給老錢審,老錢也不會簽。就算老錢簽了,也會給你改得麵目全非,螞蟻在憤怒很可能會變成螞蟻在狂歡……
馬義說,明白了,那我給你們來篇財經證券範圍內的述評吧!談談正大重機的股權轉讓一旦無效,會給北柴集團帶來多大的影響……
於文發忙道,這也不行,雖說在財經證券範圍,但目前犯忌。馬主席,我得實話實說,北柴是我省上市公司,這種時候,省裏能不保護嗎?否則,趙安邦不會出麵打招呼,你老能不能給我們省點事啊?
馬義咂嘴說,看看,你於總現在多乖啊,連做個鬼臉都不敢了!
於文發道,馬主席,你少來,這是個鬼臉嗎?這種文章一發,北柴股價還不又要暴跌啊?趙安邦如果再來個電話,我就別活了……
馬義說,行了,於總,為了你先活下去,咱們合作暫時結束。
和馬義的合作暫時結束了,和下麵記者編輯的合作並沒結束。
既做了弼馬瘟,就得負起弼馬瘟的責任,馬圈裏的馬還得管。不但得管好馬兒的草料,多拉廣告讚助,還要管好馬兒的蹄子,別讓他們再四處亂踢。在這種戴罪立功以觀後效的特殊時期,若是哪一隻別有用心的蹄子又踢到啥敏感的蛋窩上,他可真得到郊區看紙庫去了。
也幸虧有這份小心,才及時發現了記者部主任齊鳴的搗亂破壞。
齊鳴是《人民證券》的台柱子記者兼評論員,當年曾效力於《財經早報》,因連續報道劉必定宏遠係從崛起到敗亡的過程,而一舉成名。此人不但能寫重點新聞,還能寫財經評論,是他手下的大將。《五千萬,還是六個億》的報道並不是齊鳴寫的,按說與齊鳴無關,但根據他早先製定的“一人闖禍,部門連坐”的大政策,齊鳴作為記者部主任,還是被扣發了當月資金。於文發判斷,齊鳴可能是出於對他這領導同誌的不滿,才又把蹄子狠狠踢向了要命的蛋窩,搗估出了一篇上市公司點評文章:《北柴集團麵對危局:百億市值資產或被追繳》。
於文發看了文章,火透了,一個電話把齊鳴叫來,嚴厲責問齊鳴道,齊主任,你想幹啥?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非要整死我是不是?
齊鳴眨巴著明亮的眼睛,一臉的無辜相,於總,你這是怎麼了?
於文發把齊鳴的點評文章往桌上一摔,這是不是你的大作?你搞什麼搞?我可不是老錢,啥都一清二楚的,你們少給我來這一手吧!
齊鳴眼睛裏泛出狡猾的笑意,哎,於總,這也值得發火?你吃不準就送老錢審嘛,老錢不懂業務,沒準就放行了,有麻煩是老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