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的男人正是那臉上布滿了疤痕的人,猙獰的臉,嚇得紀妃茵主仆二人連連後退,一個不小心,隻聽紀妃茵驚呼一聲,一腳踩空,整個人向後仰著倒了下去,頭發勾在竹子的枝杈上,一時間鬢發歪斜,步搖淩亂,好不狼狽。
男子見狀,狐疑地轉過視線,隨即淡然一笑,“趙伯,你怎的找來這裏了?”
趙伯恭敬道:“將軍找不到公子,讓老奴來找一下公子。”
“是我疏忽了,這便回去。”儒雅男子轉身,對著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的紀妃茵行了一禮,“姑娘,來日再會。”
紀妃茵滿臉通紅,嬌怯回禮,“公子慢走。”
“小姐,剛剛那男人,長的好怕人啊。”待那主仆走遠,枚兒還是驚魂未定。
“回去之後不許多言。”紀妃茵眼睛轉了轉,一抹笑意忍不住爬上唇角,雖然不確定是哪一位,但從方才那刀疤臉的話中不難判斷,那位公子必定是哪家將軍的兒子,又回想起他說來日再會,紀妃茵的心裏登時泡了蜜似的甜。
回到房裏收拾妥帖了鬢發,再取了壽禮回去,宴席已經開始,紀妃茵同劉姨娘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安靜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目光卻已經悄悄打量起了對麵的男客們,頓時心生失望,方才那俊美公子,並不在賓客當中。
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場麵的事情應付完,便由丫鬟攙扶著回房休息去了,禦史夫人同歸德將軍夫人也一同陪著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待宴席接近尾聲,紀夫人陪著五個兒女也進到了房中,老夫人正在同二位夫人聊著家常,見他們來了,問道:“怎的都來這邊了?”
“這幾個孩子,為了給祖母祝壽,早早地便預備好了壽禮,隻等著來獻給母親您呢。”紀夫人笑著說道。
看後麵跟著的丫鬟小廝手裏都捧著東西,禦史夫人也來了興致,“府上的少爺小姐們,個個都是心思靈敏的,不知道都準備了什麼好東西贈與老夫人,我們可要跟著開開眼界了。”
將軍夫人也連聲應和著,紀雲天先走上前,示意小廝走近,將打開的錦盒捧到了老夫人麵前,朗聲道:“孫兒祝祖母福壽安康,福澤延綿。”
望見錦盒裏裝的那東西,老夫人連連點頭,臉上笑意欣慰,“我的好孫兒,你有心了。”
將軍夫人在看到那裏頭的東西時,也嘖嘖稱讚,“這老參不稀奇,可用這盤根錯節的參須一根不斷地結成個福字,的確是花費了一番心思。”
“二小姐,你又送了什麼給老夫人?”禦史夫人的視線掠過了紀妃茵,長女,就算占了個長字,卻也已經不是嫡出,身份終究還是差了一截的,自然也要往後排。
紀芙茵笑了笑,“芙茵要送給老夫人的東西有些大,方才直接帶去席上不方便,這會已經讓丫鬟回去取了,還是先看大姐他們的吧。”
紀妃茵強壓下心頭恥辱,將手中捧著的一隻小巧錦盒,恭敬地送到老夫人麵前,“妃茵心思愚鈍,比不上哥哥,這件壽禮,還望能夠入得了老夫人的眼。”
錦盒裏放著的,是一本佛經,的確是平淡無奇的禮物,老夫人慈愛地笑了笑,“有心就好。”
將那佛經捧在手裏,老夫人卻咦了一聲,細看之下,這佛經原來是用上好的綢緞裁成的,翻開,一行行娟秀小字躍然紙上,隻是看起來,那字竟有些古怪,在陽光下泛著薄薄的瑩潤青光,伸手去摸,字體竟然是繡在上麵的,可摸上去那觸感,卻又不像是普通的絲線。
“瞧著倒是稀奇,這是如何做成的?”禦史夫人問道。
紀妃茵露出一個嫻雅的笑,一旁的枚兒對著禦史夫人行了禮,方才開口:“這是我們小姐用最細的發絲,一針針親手繡成的佛經,期盼以此可以為老夫人祈禱,替老夫人添福添壽。”
“倒也是個有心思的。”將軍夫人笑道,“以發絲做繡,我還是頭一回見。”
紀巧茵撇了撇嘴,這次的風頭又被紀妃茵給搶了去,有她這巧奪天工的發繡在前,自己所贈的竹製茶具,越發顯得平庸無奇了。
待紀靈音也送上自己為祖母親手所製的棉靴之後,兩名小廝抬著一架屏風走了進來。
“這便是二小姐要送的壽禮了吧?”將軍夫人笑著看過來,“二小姐心思靈巧,所送的必定不是一般凡品。”
“這回夫人可真的是高看芙茵了,芙茵前些日子看祖母房裏的屏風舊了,就親手為祖母繡了一架,同大哥大姐的壽禮比起來,這不過就是最普通的一件罷了。”紀芙茵微笑著,示意小廝將屏風抬上來,扯住綢布一角,“隻是這上麵的景致,想必祖母也是會喜歡的。”
綢布一揭開,老夫人的神情頓時大變。
站在後麵的紀妃茵見此,柔美雙目中立即劃過一抹得意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