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都已經走過了前麵的拐角,馮朝朝卻還呆立在原地,神情看起來也有幾分落寞。
過了半晌,紀芙茵才聽到馮朝朝輕輕歎息了一聲,語氣是她從未有過的哀怨與失落。
“能看的出來,自然是因為……”
再然後,便是一聲長長的歎息,就算不必說什麼,可隻憑她眼角黯然滑落的眼淚,還有那無比落寞的一聲歎息,紀芙茵也不難看穿她心中所想。
隻是剛剛自己不小心聽到的這番話,卻著實令紀芙茵心中大吃了一驚,她隻覺得朝朝同趙寒逸之間,有種多年摯友般的親切與默契,沒想到……
沒想到馮朝朝的心中,竟然是在默默地愛慕著他的……
見馮朝朝很快便會轉過身來,紀芙茵連忙牽著莫欺的手,腳步匆匆地回去了翠紋宮,路上,她還刻意叮囑莫欺,絕對不能將剛才的事情給說了出去。
一回到翠紋宮,綿兒便迎了上來,笑道:“紀二小姐剛才是去了哪裏,可是讓奴婢們好找。”
“怎麼了?”
“回紀二小姐,皇後娘娘方才派人來了,說今兒晚上,要在棲鳳宮設宴,招待紀二小姐同馮大小姐。”
棲鳳宮三個字,像是一根針紮進了紀芙茵的腦海。那處建造的富麗堂皇的宮殿,前世……便是她的葬身之所!
“紀二小姐?”見她神色有異,綿兒禁不住輕輕喚了一聲,“等時辰到了,皇後娘娘的人會來你們。”
“知道了。”紀芙茵努力壓下心頭繁雜思緒,回到房間,等著馮朝朝回來。
皇後涼蓮羽突然設宴,目的必定不會僅僅隻是為了招待她們這麼簡單,紀芙茵把玩著手中的茶盞,神情看起來若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若是無所圖,涼蓮羽貴為皇後,怎麼可能會對一個貴妾的妹妹如此示好,可若是有所圖,那她圖的,究竟會是自己的什麼……?
紀芙茵思忖著,猛然,後背像是被刺入了一根鋼針般,若是她也已經知曉了自己天定鳳命的身份,為了趙洛之的奪位之路,那她向自己有所示好的目的……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紀芙茵強迫自己暫且冷靜下來,就算自己現在再怎麼不情願,再怎麼心知肚明涼蓮羽的謀算,今晚她也還是不能不去。
等到了先前說定的時間,兩頂軟轎果真停在了翠紋宮的門前。
“記住,今晚切莫多言,尤其不能逞性子在皇後麵前說什麼要不得的話。”
臨出門前,紀芙茵惟恐自己會連累到了馮朝朝,一再叮囑道。
馮朝朝也是斷斷續續聽聞過那涼蓮羽的所作所為的,連聲應了紀芙茵,二人這才一同走了出去。
待到了棲鳳宮,下了轎子,看到眼前這幢仍舊站立在此處的宮殿,紀芙茵忽然便有種窒息的感覺。
在這一瞬間,那熊熊燃起的大火,似乎又燒在了自己的身邊……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又一次清晰地浮現在了眼前。
恨意如同勢不可擋的龍卷風席卷而來,那沉靜如水的眼眸當中,已然籠罩上了一層濃烈的恨意!
察覺到她的異樣,馮朝朝背後一涼,麵帶微笑,裝作不經意似的,在進門之前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
經馮朝朝這一提醒,紀芙茵才猛地回過神來,掩藏好自己眼底的恨意,走進了大門,對那坐在房間中央的美婦人深深地拜了下去。
“芙茵、朝朝見過皇後娘娘,祝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自從她們兩個進來,涼蓮羽的臉上就堆滿了溫柔慈祥的笑意,可若是仔細地看入她的眼睛裏麵,便不難察覺出,這個溫和微笑的婦人,目光深處是何等的淩厲。
“快快起身,你便是紀大人家的二女兒了麼?果真是個拔尖兒的,樣貌雖有些不及貴妾,可正正經經的嫡女便是嫡女,氣度不是那一般的女兒家能及得上的。”
“這有這位,果真是馮將軍的女兒,這一身英氣,若是披上鎧甲上了戰場,那氣概當真是不會輸給男兒幾分的。”
涼蓮羽笑道:“今兒也不是什麼正式的場合,不過就是覺得你們兩個很討本宮的歡心,找你們來陪陪本宮罷了。隻管當作是在自己家中,不必同本宮拘泥於什麼禮節。”
二人謝過,端端正正地坐了下來,紀芙茵的視線卻又落在了另外兩張空著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