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皇後輕輕抿了抿唇,“那也就是說,用這胭脂的人是一名宮女咯?”
“奴婢認為,應當是沒有這種可能性的。”丘姑姑道,“這胭脂價格雖然不算特別昂貴,但每年所產的數量都是特別少的,就算有宮女攢夠了買這冰花秀春的銀子,也是沒有買到它的途徑的。”
出現在趙武脖子上的胭脂的主人,既不是這後宮當中的妃嬪,又不是宮裏頭的宮女,那麼,符合用這胭脂的條件的人會是誰,當下立即不言而喻了。
果然來了,那人的目的應該就是這個吧,先是在瓊華閣的偏殿放一把火,再讓侍衛脖子上的胭脂暴露出來,最後所有的一切線索都指向自己……
並不是多高深的計謀,但目前還真算是天衣無縫。
“冰花秀春,本宮也是聽過的。”孫皇後側過頭,微皺了眉,“紀二小姐,本宮前些日子,是不是從你口中聽到過的這名字?”
一直沉默著的帝君,也麵色冷凝地開了口,“這是怎麼一回事?”
紀芙茵暫且收起心中其他紛亂的思緒,兩道秀麗的柳眉擰在一處,跪在地上,沉聲道:“回稟帝君,皇後娘娘,臣女所用胭脂,的確就是冰花秀春。”
“但臣女敢以性命擔保,自己同這侍衛就隻有過一麵之緣,為什麼他的身上會有臣女所用的胭脂,臣女也並不知情。”
“並不知情?好一個並不知情。”帝君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起身道,“皇後,這件事朕就交給你處置了,朕明日還要早朝,這裏的事情就勞煩皇後了。太子明日也要同朕一起早朝,也早些回去吧。”
帝君的意思,就是不讓顧含謙插手這件事,免得他一時心軟,影響了皇後的判斷。
才這麼短的時間,他就已經開始如此護著這位孫皇後了麼……紀芙茵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念頭,這位孫皇後,絕對不是簡單之輩。
顧含謙眼角餘光望向了一旁的紀芙茵,麵色雖然沉靜無比,但是她卻可以看出他沉靜的麵容之下,那已經開始翻湧不安的情緒,於是便輕輕給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隻管放心回去。
看他還是不走,紀芙茵壓低了聲音,從唇縫低低擠出一句,“再不走,你是要讓帝君為我罪上加罪嗎?”
顧含謙一怔,雖然心中不安,卻也隻能順著她的意思,同帝君一起離開了瓊華閣。
紀芙茵的話說的沒錯,現在她身上已經背了可疑的罪名,帝君也正在憤怒的時候,如果在這時他還執意要陪著她,袒護她,非但不能換來她的清白,反而還會被帝君認為自己耽於女色,說不定就會遷怒到她的頭上了。
孫皇後看著她時,那神情就像是正在看著一個犯了錯的晚輩,有責怪,更多的卻是無奈,“紀二小姐,本宮不是不相信你的並不知情,隻是現在你也看到了,如果你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本宮就算是想袒護你,也是沒有法子的。”
“皇後娘娘明鑒,這件事臣女也並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此事臣女卻敢肯定絕對與自己無關。不管這件事究竟是什麼有心人想要栽贓陷害,還是真的隻是一次起巧合,都一定是與我無關的事情,皇後娘娘也不必袒護,隻管秉公明察就是。”
紀芙茵跪在地上,神色淡然地道出了這番話,眉眼低垂著,看似平靜的模樣,實際上卻在暗暗的觀察著孫皇後臉上的反應。
但孫皇後在聽到她這麼說之後,臉上露出來的表情,竟然真的讓她看不出半分端倪。
如果說她眼中的愧疚與不忍,卻又迫於無奈的感情是在作假的話,那麼這個女人演戲的天分也實在是高到了極點。
思忖良久,孫皇後輕輕一揮手,就像很是不情願,卻又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一般,壓低嗓音道:“罪名雖然是不能就這麼草率的給你定了,可是這件事如果傳了出去,畢竟會影響到皇室威儀,明日的冊封,暫且延後吧。”
冊封太子妃的儀式說是延後,實際上紀芙茵聽得明白,這不過就是孫皇後想出來好聽一點的說辭罷了,實際上這遙遙無期的延後,與取消根本就是同一回事了。
紀芙茵俯身,“臣女叩謝皇後娘娘恩典。”
“這件事,本宮一定會好好調查個清楚,但是紀二小姐,你近日,還請暫時移步凝霜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