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含謙對她微微點頭,凝視著她的目光意味再清楚不過,今天這件事要怎麼處置,要把誰給一起處置了,他是連半點都不會插手的。
但就算是這樣,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指名,這件事就是竹香一個人做的,跟孫妙瓊無關,就算她的心裏再怎麼肯定這件事孫妙瓊一定脫不了幹係,沒有證據的事情就是沒有證據,她說什麼都不能夠以毒害主母的罪名,來處置了孫妙瓊。
“你一心為主,這原本是值得誇讚的事情,但你卻用錯了方法。今天那蓮子羹幸好是由我來吃下去的,幸好沒有出什麼大礙,要是被太子殿下給吃了下去,到時候,你小姐也要跟你一起陪葬了!”
紀芙茵看著竹香,像是很遺憾地搖了搖頭,“你是忠仆,但是像你這種忠仆留在身邊,可不一定是主子的福氣。都說一報還一報,你是想要怎麼毒死我的,你就怎麼去吧。”
話音剛落,一旁的青梅就已經拿著剩下的大半碗水仙花鱗莖,走到了竹香的身邊,麵色冷峻地將那碗碰到了她的眼前。
竹香的身子開始顫抖不止了起來,良久,轉過身,對著孫妙瓊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眼淚流了滿臉,“小姐往後可要多保重,奴婢不能再伺候小姐了!”
“竹香——”孫妙瓊用帕子捂住臉,側過了視線去。
竹香冷著臉,咬咬牙,將碗裏那些水仙花鱗莖統統吞下了肚子,不久就開始腹痛難耐,臉色大變,最後兩腿一瞪,硬生生地咽了氣。
看到竹香的慘狀,香荷早就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了,連連磕著頭,不停地念叨著饒命,冤枉。
紀芙茵搖搖頭,“財迷心竅,就能讓你為了一點蠅頭小利來對自己的主子下毒,像你這種奴婢,真要較真起來,簡直比竹香可惡了一萬倍!竹香尚且是為了自己的主子,雖然方法錯的離譜,但也能稱得上一句有情有義,可你——”
“像你這種奴婢,讓你痛痛快快去死,反而是便宜了你。來人,把這丫頭在前院裏抽五十鞭子,打完賣給人牙子,讓人牙子轉手送去勾欄院裏頭!”
在前院裏打,為的就是要給其他的那些丫鬟一個警示,千萬不要輕易就為了一點薄利,對她這個主子背後動手腳,否則的話,今天的香荷,就是她們明天的下場!
香荷慘叫著,被人拖了下去,紀芙茵像是鬆了一口氣,拈起一旁的茶盞,輕輕喝了一口,咦了一聲,“瓊姨娘,你怎麼還在這裏?”
“妾身對下人教導無妨,理應一並獲罪。”孫妙瓊說著,話語當中很是有幾分咬牙切齒。
竹香是同她一起長大的,要說一點情誼都沒有,那也是絕不可能的,就算是為了她自己的利益把她給犧牲了,她的心裏也還是不好受的很。
紀芙茵笑了笑,“不知者無罪,竹香自己都承認了,這件事跟瓊姨娘你沒有關係,回去瓊玉院好好歇息歇息吧,今天想必瓊姨娘也嚇壞了。”
等孫妙瓊離開之後,趁著顧含謙不在時,青梅悄聲問道:“小姐,這件事真的是竹香做的嗎?”
“不管是不是,至少現在的證據是。”紀芙茵淡淡一笑,神色之間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孫妙瓊並不是傻子,相反,她還聰明狡黠的很,從她以前的種種手段就能看出,她絕對不是會愚蠢到,會讓自己的親信去買通一個丫鬟來毒死自己的地步。
今天這件事,就算是別人看不出,可孫妙瓊她也應該知道,自己一定會把這筆帳記在她的頭上,按照孫妙瓊以往的作風,就算最後自己的陰謀不能成功,也絕不會讓別人懷疑到自己身上來才是……
可是今天……從一開始,這件事抽絲剝繭的,實在有些太過簡單了,就好像自己從一堆亂麻當中輕輕一抖,那根清晰的線頭就露了出來。
孫妙瓊不傻,可為什麼今天的這一下毒的布局,會是如此簡單?而且,她還是讓了自己最信得過的親信之一的竹香去做了這件事?
而且她一旦這麼做了,就算是自己沒有確鑿的證據能夠證明,但顧含謙對她勢必也會更加沒有好感,她這麼做,簡直就是得不償失,難道說——
一個看似有些荒唐的念頭從紀芙茵的腦中冒了出來,孫妙瓊今天這麼做,會不會根本就是故意的?
故意用一個看似圓滿的投毒事件,故意讓自己把這筆帳記在她的頭上?!
可是……紀芙茵的臉上又有些迷惑了,孫妙瓊如果是真的故意這麼做,那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還是說,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又有一團碩大的迷局,正在漸漸地將自己牽扯進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