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腆著臉,一臉殷切地看著紀芙茵,臉上丁點尷尬的神情都沒有,一雙已經生了皺紋的眼睛眨了眨,“不是四小姐,二小姐可別忘了,您的妹妹裏頭,除了四小姐,還有一個三小姐呀!”
“三小姐打小也是跟您一起長大的,你們兩個感情向來是最好的,二小姐小時候也總說,最最疼的就是這個三妹妹啦——”周姨娘話音一轉,臉上又帶了幾分愁苦,“二小姐,現在你這最疼的三妹妹有了難,二小姐您也不能不救呀——”
紀芙茵驚訝地咦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周姨娘,“原來姨娘說的是紀巧茵姑娘,姨娘難不成是忘記了,巧茵她現在已經不是我們紀家的人了,在族譜上連她的名字都沒有,怎麼是我的妹妹呢?”
將自己的衣擺從周姨娘的手中用力扯出,紀芙茵淡淡笑道:“姨娘想要攀關係也不是這麼攀的,雖然都是姓紀的,可是紀巧茵她可不是我的妹妹。”
“二小姐呀——”周姨娘先是一愣,隨即咧開嗓子,嚎哭了起來,“二小姐,那死丫頭一時糊塗,您就別跟她當真,她胡鬧的時候說的話怎麼能當真呢?!二小姐,巧茵她是紀家的人,我求您去求求老爺夫人,讓巧茵她回家吧!”
周姨娘就像是完全看不到紀芙茵眼中的厭惡一般,撲上來就又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腿,雙手緊緊地撕扯著她的衣裳下擺,眼淚把她的臉上衝出了一道一道的粉溝,滴在她的衣裳上頭,出來了一個又一個難看的印痕。
掃了一眼周姨娘身上的錦衣華服,滿頭的金銀玉翠,紀芙茵在唇角挑起一絲冷笑,難怪在她硬要闖進來的時候,府裏沒幾個丫鬟敢硬是攔住她,看她現在這模樣,可一點都不像是個姨娘,比很多大戶人家的正房夫人都要氣派闊綽上幾分呢。
“還愣著幹什麼,也不看看是什麼人,就由著她在紀府胡鬧!”紀芙茵臉色一沉,視線冷冷地撇過在這房間裏頭伺候著的丫鬟們。
丫鬟們立即就聽的明白了,敢情來的這位“夫人”,雖說穿的闊綽,可實際上根本就不算什麼呢!於是眾人一擁而上, 七手八腳把周姨娘從紀芙茵身邊扯開了。
“姨娘,看在往日情麵上,我不把你丟出去,有什麼話想要說,那你就好好說,再這樣動手動腳的,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紀芙茵在位置上坐下來,臉色淡漠地看向周姨娘。
“二小姐,我也是沒法子了呀,那死丫頭我管不了,傻乎乎的就讓人給騙了,做出了那種糊塗事,我這個做娘的看了,心裏比誰都難受呀!”周姨娘摸著眼淚,“現在六殿下被帝君抓了,巧茵那丫頭該怎麼辦呀——”
“二小姐,我求求您別怪她,巧茵那丫頭也是心裏苦,她跟著那宋成喜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要不是被逼得急了,她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了……實際上,做完之後她就後悔了,還差點自盡謝罪,要不是有我攔著的……”
周姨娘絮絮叨叨的哭訴源源不斷地湧過來,紀芙茵坐在椅子上,凝視著茶杯中碧綠的茶水,壓根就沒把她的話當真聽進去。
周姨娘為什麼會來求她,不用多說她心裏也清楚,在心裏冷笑一聲,紀芙茵優哉遊哉地喝了一口茶,紀巧茵會後悔?她可是半點都沒看出來。
要不是趙洛之涉險謀反,周姨娘也不會這麼眼巴巴地趕過來求她了,按照大業律例,如果趙洛之謀反的罪名被定了下來,到時候,一整個皇子府的人都逃脫不了,統統都要去罰做苦力,直到死為止。
是在紀家當一個不怎麼受寵的小姐好,還是去當苦力做到死的好,這一點不用人教,周姨娘的心裏也是清清楚楚的。
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紀芙茵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姨娘還是回去吧,巧茵她都是六皇子府的人了,我這個太子妃可是插不上手的。”
她的話一說出來,周姨娘那哭天搶地的嚎哭聲戛然而止,一張哭花了的臉定定地看著她,“二小姐……?”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份上,識相的就該自己老老實實回去了,可周姨娘她偏偏就是那種既不識相,又沒什麼腦子的人,在短暫的愣怔過後,又開始嚎哭不止,不停地把紀芙茵同紀巧茵兩個人小時候的事翻來覆去的說。
本來就沒怎麼睡好,現在又要聽她在這裏吵吵嚷嚷沒完沒了,紀芙茵微微緊了緊眉,忽然輕輕一歎,把湊到唇邊的茶盞拿了下來,“姨娘要是實在想要我幫忙,我倒還真有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