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穿過一個雜院,向右拐進一條長廊。長廊盡頭有一間用作倉庫的角樓,名叫不醉樓,樓門前的木門上掛著一把足有手掌大的銅鎖。季仁從腰間抽出一隻銀針,對著鎖孔輕輕一挑,銅鎖應聲而開。他把鎖拿在手裏,頗為得意地推開門,“跟我來。”
門裏的景像把洛無晴嚇了一跳,各式各樣的酒壇子,各式各樣的美酒,百花釀、君子酒……足有數百種之多。桌椅板凳經過長期的熏蒸,也都散發出醉人的酒香。
洛無晴眼花瞭亂的時候,季仁卻看也不看,徑直走到右側偏門,推開一道暗門,門裏立刻撲出來一陣香氣,蓋住了所有的酒香。
“如果把美酒比做美人,這外麵的酒都是庸脂俗粉,這裏麵的才叫做絕色佳人。”季仁隨手拿起一小壇酒,往嘴裏倒了一口,並不咽下,卻在口裏打了幾個轉,待含熱了,酒香滲透到全身,這才咽下。
洛無晴瞧他人未醉心已醉,衝她撅了撅嘴,“我也來試試。”順手拿了一小壺酒,揭開蓋子便往嘴裏倒。
“別喝,這是千日醉,一杯就能讓人睡上大半天。”季仁說這話的時候,洛無晴已經整口吞了下去,正卷著舌頭,半閉著美目,回味嘴裏甜絲絲的味道。接著,腦袋一暈,便沒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隻覺腦袋上一片冰涼,慢慢睜開眼睛,一片白茫茫的。
“你醒了?”一個厚重的男聲,一張俊朗的臉,一個白衣翩翩的少年。
“你幹嘛用水潑我?”洛無晴憤怒地在地上一抓,什麼也沒抓到。少年像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敵意,退後兩步,神態自若地說:“你是哪個宮的奴婢,居然敢到這裏來偷酒喝?”
“去,裝什麼裝?你不也是來偷酒喝的嗎?”洛無晴隻道季仁又換了裝耍他,豈不知季仁喝得東搖西晃,早就一個人溜之大吉了。
“偷酒?”少年怔了一怔,“哦,對,對。我也是來偷酒的。”隨手拿了一壺酒,邊喝邊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飛飛。”用化名,這是洛無晴行竊十餘年養成的良好習慣。
“我姓武,單名一個禮字。”少年拿了一個極其精致的瓷壺,遞給她:“你剛剛不小心喝了千日醉,那種酒是練武之人喝的。這是荷花酒,聽說有美容養顏的功效,後宮的女人們最愛喝了。”
武禮?編個名字也不編好聽點。
宮裏?奴婢?後宮?難道他帶自己來皇宮偷酒喝?這一壇又一壇全是人間極品,除了皇宮,又有哪個地方能有如此多、如此全的酒呢?
“這酒以後慢慢再喝,天色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吧?要不然該被人發現了。”洛無晴心裏惦記著與江明、喬鈴之約,他玩得這樣投入,不提醒他隻怕一時半刻他收不了戲。
“你說得對。”正要起身,忽聽大門被人推開,一個尖銳的聲音喊道:“哪個奴才在裏麵?”
少年立刻拉著洛無晴躲到人高的酒壇之後。
那人在樓內巡視一番,見樓內無人,扭頭衝身後的四名太監訓斥道:“是哪個狗奴才忘了鎖門?還要不要你們的狗命了?”四人低頭不語,那聲音又說:“罷了,罷了,咱家也不深究。但你們要記著,這裏是皇宮,辦事容不得半點馬虎,要不然丟了腦袋事小,禍延家人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