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1 / 2)

伍桂林從特區回來後,公然成了安子良的熱烈擁戴者,人前背後四處說安子良的好話,說安子良是個真正的改革家,勇敢的開拓者,聲言:南方機器有安子良這樣的董事長掌舵,真是十分幸運的。

有一次開會,伍桂林又吹安子良時,江海洋說:“老伍,你講具體一點。”

伍桂林便說:“老江,人家安總思想解放,胸懷寬廣呀,已經為南方機器走出國門做了充分的準備,連特區的生產基地都選了址,就是他們屬下的一個裝配廠,打算讓我們南方機器以7000萬的價格兼並過來。安總說了,他有勇氣到南方機器來控股,也有勇氣讓南方機器兼並遠東國際的企業,這叫資產重組,強強結合。安總眼裏隻有資本的大流動,資產的大組合,沒有什麼你的,我的!”

這話連顧浣聽了都反感:“照你伍總這麼說,咱安總差不多是個聖人了!”

伍桂林說:“可不是嘛!安總還說了,下星期就和丁總一起飛過來,主持董事會議,專門和咱研究這件事。”

江海洋馬上警覺了,安子良是不是借著手上的控股權,想把遠東國際的不良資產高價賣給南方機器公司?而且,開口就是7000萬,這心也太黑了!

會一散,江海洋就到交通證券找了李響,想和李響商量一下對策。

李響見江海洋一來就說:“還認得我們證券公司的門呀?這陣子你不是和遠東國際的女老總打得一團火熱嗎?”

江海洋說:“什麼一團火熱?就是一起共事嘛!”

李響嗔道:“說得這麼輕鬆!這幾天咋連個電話都不給我打?”

江海洋笑道:“現在不是來了嗎?”

李響說:“你一來準有事。”

江海洋說:“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了?”

正說著,手機響了,是顧浣打來的。

顧浣說:“江總,我想來想去,覺得有兩件事還是得和你說說。”

江海洋問:“哪兩件事?”

顧浣說:“第一,你要注意,今天的伍桂林恐怕不是以前的伍桂林了,對他說的事情,你要多想想;第二,安總想讓你們兼並的那個廠,你最好親自去看看。”

江海洋問:“顧總,你為啥和我說這些?”

顧浣淡淡地說了一句:“看在當年台鉗案子的份上。”

合上手機,江海洋沉思起來。

李響說:“快走吧,別讓人家顧小姐等急了。”

江海洋像似沒聽見,又想了好半天,才摸起了李響桌上的電話:“辦公室嗎?請古小蓓接電話。”

李響真不高興了:“哎,別在我這兒辦公呀,要辦公最好回你們公司。”

江海洋擺擺手:“響響,你別鬧,搞不好要出大事。”遂又對著電話說,“古總嗎,你馬上給我飛特區,馬上走,現在就買飛機票,去看看安子良想賣給我們的那個廠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帶上照相機,多拍點照片回來……”

放下電話,江海洋又問李響:“如果遠東國際硬要把不良資產賣給我們南方機器公司,我們應該怎麼辦?”

李響說:“這叫關聯交易,在國外是不允許的,可問題是,我們目前法製不健全,還沒有關聯交易方麵的規定。因此,你們的選擇隻能是在董事會和股東大會上否決它。”

江海洋問:“如果否決不掉呢?”

李響冷冷地道:“那你們隻好吃下去!”

江海洋可不願吃下去,——尤其是看到古小蓓帶回來的一張張特區破廠的照片後,意誌更堅定了,江海洋認為這個破廠作價7000萬實在是太荒唐了!

安子良卻在董事會上說:“這有什麼荒唐的?十年前整個特區都是這麼一副破模樣,可是,今天呢?今天的特區是中國改革開放的偉大奇跡!誰也否定不了這個鐵的事實!”

江海洋說:“安總,請你不要混淆概念,我們是在談這次所謂的兼並,而不是談特區的改革奇跡!”

丁一心說:“就是談兼並,我也讚成董事長的意見。要從發展的眼光來看問題嘛,7000萬收購這個廠不是荒唐,而是氣魄,是遠見,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是我們南方機器走出國門的重要一步。”

江海洋毫不客氣地說:“而我把它理解為精心設計好的騙局!我替你們算了一下賬:你們為了從南方機器手裏奪走控股權,一共用去了6000多萬,而控股以後,這一筆關聯交易就拿走了我們7000萬!這就是說,你們一分錢沒花,控了我們的股不算,還倒賺了1000萬!”說著,憤怒地站了起來,舉起手中的一張張照片,“大家看看,這塊荒地和這堆破爛值7000萬嗎?”

公司工會主席兼董事王定山說:“當然不值,我反對這種所謂的兼並!”

安子良也站了起來:“盡管我現在就可以提議進行股權表決,但我不這樣做。我這個人是有胸懷,有度量的,而且,既講遊戲規則,又講民主精神,——江總,你的狹隘使你出言不遜,我也不計較,但我要告訴你兩點:第一,要有發展的眼光;第二,要承認資本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