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1 / 2)

憔悴不堪、髒兮兮的小傑在李響遞交起訴書的第二天晚上意外地逃回來了。李響又驚又喜,抱著小傑痛哭了一場。然而,淚未揩幹,李響就預感到白誌飛會闖到家裏來鬧事,便和小傑一起躲到了江海生房裏。

這是當晚8點多鍾的事,江海洋剛剛從公司回來,江海生還沒回家。

9點多鍾,白誌飛醉醺醺地找上了門,先是和二約翰大吵大鬧,後來就在李響家裏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找李響和小傑,連廚房和衛生間都找遍了。在家裏沒找到,白誌飛便想到了江家,站在院子裏指名道姓地喊江海洋。

江海洋應聲走到了院子裏,問白誌飛:“白誌飛,你到底想幹什麼?”

白誌飛說:“幹什麼?江海洋,你把李響和我兒子藏哪去了?!”

江海洋說:“哦,你不知道呀?李響帶著孩子去香港了,南方機器董事會派去的。李響是香港偉力公司董事局主席嘛,老在平海呆著可不行。”

白誌飛說:“江海洋,你不要騙我,我今晚還見過小傑的。”

江海洋臉一沉:“那你還問我幹什麼?!白誌飛,你也不要鬧過分了!”

白誌飛陰陰地問:“作為中學老同學,你就不願請我到你家坐坐嗎?”

江海洋毫不客氣:“我為什麼要請你?你不覺得自己的臉皮太厚了一點?”

白誌飛說:“我現在早就不要臉皮了,隻要我兒子。”

江海洋說:“對,兒子可是一種稀有商品,抓住兒子就可以永無休止地敲詐兒子的母親,這真是世上少有的好生意!——白誌飛,你咋不去申請專利?”

白誌飛說:“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管不著!”

江海洋說:“錯了,李響是我們南方機器集團的高級職員,不論是對她,還是對她兒子,我們都有一份責任!”

白誌飛煩躁不安,不再和江海洋多說,轉身要往江海洋家裏衝,嘴裏還喊著:“李響,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江海洋上前阻攔,白誌飛一把把江海洋推開了。

這時,江海生回來了,一看情況不對,衝上去一把扭住白誌飛道:“你撒什麼野?在五峰街21號,能輪到你姓白的撒野?!”

白誌飛和江海生扭打起來,江海生三把兩下便將白誌飛治服了。

江海洋這才看著被江海生扭住的白誌飛,歎著氣說:“白誌飛,我真可憐你!九年前,我再也想不到你會變成今天這種樣子。做人不能這麼做呀,不能這麼不顧一切呀。今天,你真想到我家坐坐,喝杯茶,我還是願意接待你的。—請吧,白誌飛,等你情緒穩定了,我也想和你推心置腹地談談。”

進了江海洋家,白誌飛幾個房間看看,見李響和小傑確實不在,沒話說了。

江海洋平靜地說:“別找了,他們真不在我這裏。”

白誌飛問:“那他們在哪裏?”

江海洋說:“這我不會告訴你。坐吧,誌飛,如果你還願意到電子元件二廠去做副廠長,我就是你的領導,相信你對我這個領導還有一點起碼的尊重,是不是?”

白誌飛問:“如果我堅持不做你恩賜的這個副廠長呢?”

江海洋說:“那我們還是老同學,我也想對你進幾句諍言。”

白誌飛說:“別說了,江海洋,我們之間,是你打贏了,這一點我承認……”

江海洋搖了搖頭說:“不,我從來沒想過要和你打,也沒想過要和當年的安子良、丁一心,或者其他什麼人打。誌飛,和你說句真心話吧,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是在和自己打,總希望今天的自己打敗昨天的自己。這可能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區別。你總明裏暗裏把我當對手,而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對手,我的對手永遠是我自己。你四處告我,說我為當年的450萬法人股報複你,這真實嗎?如果你把電廠搞得很好,我兼並得了嗎?你呀,還是被你自己打敗了!”

白誌飛說不出話了。

江海洋又說:“再說李響吧,她取得今天的成就和地位,也是自我戰勝,自我完善,自我奮鬥的結果。作為她的前夫,你很清楚,她是我們平海證券業的創始人,從騎著自行車四處推銷國庫券,推銷我們的南方機器股票起家的……”

白誌飛有了些觸動,歎口氣說:“是的,這九年大家都不容易。”

江海洋說:“李響也沒把你當對手嘛!明白人都知道,與其花許多力氣去打別人,倒不如把這許多力氣用來幹點有意義的事了。現在,你白誌飛還有這個機會,你可以到電子元件二廠去,先熟悉情況,取得同誌們的信任,用一個全新的自己戰勝昨天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