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袁公子堅請故軍統 梁財神發起請願團(2 / 3)

老袁既得了王士珍,軍人一方麵,自以為可免變動,從此無憂,獨財政尚是困難,所有運動帝製,及組織帝製等事,在在需錢,非有大富翁擔負經費,不能任所欲為。左思右想,尚在徘徊,湊巧有一位大財神登台,演一出升官發財的拿手戲,於是金錢也有了,袁老頭兒也可以無恐了。惟這大財神何姓何名?看官可記得前文敘過的梁士詒麼?如梁山泊點將,又是一個登台。梁本為總統府內秘書長,足智多才,能探袁氏私隱,先意承歡,所以老袁非常器重。他遂結識了幾個要人,招集了若幹黨羽,更仗那神通機變的手段,把中央政府的財政權,一古腦兒收入掌握。曆屆財政總長,無論何人,總不能脫離梁係,都中人士,遂贈他一個綽號,叫作梁財神。但梁係粵人,附梁的叫作粵派,另有一派與他對峙,乃是皖派首領楊士琦。楊為政事堂左丞,勢力頗大,聯絡多數舊官僚,與粵派分豎一幟,互相排擠。老袁素性好猜,忽而信梁,忽而信楊,楊既得誌,梁漸失勢,秘書長一職,竟至丟去。嗣又以搜刮財政,不能無梁,複召為稅務督辦,梁仍靠著財力,到處張權。忽交通部中鬧出一件大案來,牽連梁財神,梁正無法解免,常想尋個機會,迎合袁意,省得受罪,適聞老袁為財政問題,有所顧慮,他遂乘機而入,願將帝製經費,一力承當。看官!你道梁士詒綽號財神,果有若幹私財,肯傾囊取出,替袁氏運動帝製麼?無非從百姓身上,想出間接搜括的手段,取作袁氏用費,就算是理財能手。財神亦徒有虛名,究不能點石成金。但袁氏生平揮霍,視金錢若泥沙,什麼國民捐,什麼救國儲金,什麼儲蓄票價,還有種種苛稅,種種借款,多被取用,消耗殆盡。此次梁財神出籌巨款,究從何處下手呢?原來京城裏麵,本有中國、交通兩銀行,歸政府專辦,平時信用,倒還不失,梁為羅括現款起見,竟令兩銀行濫發紙幣,舉所有準備金,多運入袁氏庫中,供袁使用。老袁倒也不顧什麼,但教有款可籌,便視為財政大家,佐命功臣,因此待遇梁士詒,比從前做秘書長時,還要優渥,所有參案的關係,早已無形消滅了。

梁士詒複進見老袁,獻上一條妙計,乃是“民意”二字。老袁愕然道:“你也來說民意麼?糊塗似費樹蔚,昨來見我,亦說是要顧全民意,究竟‘民意’二字,是怎麼解釋?我駁斥了數語,他竟悻悻出去,棄職回籍,若非是克定的連襟,我簡直是不肯恕他呢。”費樹蔚辭職事,就從此銷納進去。士詒不慌不忙,從容說道:“總統所說的費樹蔚,是否任肅政史?”官銜亦隨手敘明。老袁答了一個“是”字。士詒道:“樹蔚所說,是顧全民意,士詒所說,是利用民意,同是民意兩字,用法卻有不同呢。”老袁聽了,不由得點首道:“燕孫畢竟聰明,能言人所未言。”我說你也畢竟聰明,能識燕孫隱語。燕孫即士詒表字。士詒道:“就借這‘民意’二字,號召天下,不怕天下不從。”老袁道:“談何容易。”士詒道:“據鄙意看來,亦沒有什麼難處。”老袁道:“計將安出?”士詒道:“總統今日,隻管反對帝製,照常行事。士詒願為總統效力,一麵聯絡參政院,令作民意代表的上級機關,一麵另設公民團,令作民意代表的下級機關,上下聯合,民意便可造成。據士詒所料,不消數月,便可奏效。”老袁道:“我也並不欲為帝,無非因時局艱難,稍有舉動,即遭牽製,你前日做過秘書長,所有外來文件,想亦多半過目,能有幾件事不被反對嗎?我現在所居的地位,差不多是騎虎難下,做也不好,不做也不好呢。”士詒道:“似總統英明聖武,何事不可為,要做就做,何必多疑。”一吹一唱,煞是好看。老袁道:“這便仗你幫忙呢。”士詒忙起身離座,應了幾個“是”字,隨即辭出,返至寓中,密請沈雲霈、張鎮芳、那彥圖等到寓,會議了半日。沈雲霈等統是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