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淵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她醒來的時候正被辛子穆抱在懷裏,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就像是在地牢裏的那些個夜晚,雙手把她小心翼翼地圈在懷裏,源源不斷的內力從他的身上流動著,散發著暖氣。
他不讓她用內力,自己卻偷偷用內力給她取暖,她忽然想到了在地牢裏的日子,也算不上是生死相依,卻也好歹算是共患難了,他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她,借著取暖的理由,爬到她身邊,卻悄悄在半夜用內力給她取暖,每夜午夜夢回,她不是沒有察覺,隻是猜不透他的用意。
她沒有動,就那麼任由他抱著,一雙幽深的眼睛一直睜著,看著光禿禿的頭頂,仿佛什麼也沒有想,又好像在思索著太多太多的東西。
辛子穆動了一下,又把她抱緊了一些,腦袋無意識地蹭了蹭,不小心就蹭到了戈淵尷尬的位置,她咬著牙,麵色有些泛紅,伸手一把將他提起來,一腳蹬開。
“啊……嗯……”辛子穆發出了幾聲銷魂的聲音,迷迷糊糊抬起了頭,冰冷的地麵讓他清醒了許多,他連忙跳起來,又湊過去把戈淵抱住。
戈淵伸手抵住他的臉,不讓他挨過來,一雙冷漠的眼睛裏有些閃爍,特別是視線落在了辛子穆睡得有些豔紅的臉上,臉頰泛著誘人的粉紅,好看的嘴嘟著,雙眼迷蒙,委屈地看著她。戈淵感覺胸膛裏的那顆心越跳越快,禁不住手腳發麻。
辛子穆忽然賤笑了一聲,抓住她的手掌曖昧的亂摸著,還無比風騷地伸出舌頭舔了舔戈淵的手掌心,勾魂的雙眼直愣愣地看著她,半推半就之姿,全身軟弱無骨一般。
戈淵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心裏一陣惡心,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猛地把手抽回來。辛子穆趁機撲過去把她抱住,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蹭了蹭,一臉滿足地開始睡覺。
柴火早就熄滅了,隻留下一堆火星子,戈淵卻不覺得冷,渾身就像是著了火似的燒得慌,被辛子穆緊緊挨著的地方更是燙得心慌意亂,她覺得再這樣下去肯定要窒息了,伸手用力去推辛子穆的肩膀,惡狠狠道:“鬆開!”
“不。”辛子穆拒絕得果斷幹脆,雙手又抱得更用力了,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這年頭拳頭硬才是硬道理,戈淵抬手一拳打在他花容月貌的臉上,辛子穆悶哼了一聲,把臉藏起來,就是不鬆手。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戈淵終於明白這句話真正的含義,她抿著唇不說話,就是再生氣,也拿那人沒有辦法,更何況還不是真的生氣。
天已經漸漸黑了,風雪也小了許多,拴在樹上的馬兒已經蜷縮在樹下睡著了,一切都這麼的祥和安靜,戈淵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甚至是想到了王爺的出征,也能這般心平氣和的對待。
原來一方天地,便可以讓心獲得寧靜,真正地把一些東西放下了,才會感覺到輕鬆,可是她不止一次地問自己:真的和過去完全斬斷了嗎?
可是,應該還是有些執念的,不然她不會守在這裏不肯離去,更不會一直追逐那人南征的腳步,一路隨行……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望著山洞外邊的連綿雪山,一望就是很久很久。
抱住她的人動了一下,總算是睡飽了,他摸了摸幹扁的肚子,可憐兮兮地看著她:“我餓了。”
戈淵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斜斜地看了他一眼,“你跟我說做什麼?東西又不在我這。”
辛子穆頓時眼睛一亮,身體一彈就跑了出去,衝到了馬兒落腳的地方,一邊安撫著它,一邊伸手拖著壓在它屁股底下的包袱,“馬兄,我餓了,麻煩你屁股抬抬……”
戈淵忍不住笑了,嘴角微微勾起,她彎腰重新把柴火都架起來,掏出火折子,升起了火。
辛子穆手裏拿了兩個大饅頭,一溜煙就跑了進來,冷得直哆嗦,直接坐在戈淵旁邊,身上還帶著一股冷氣,他撿了一根木棍,用小刀削幹淨了,把饅頭翻出來,串在上邊,放到火上烤著。
火苗一舔,饅頭的外邊一層頓時變得黃黃的、脆脆的,彌漫著一股香氣,誘人得很。辛子穆眼睛都盯得直了,恨不得立即撲上去啃一口。
戈淵靠在石壁上,靜靜地看著,顯得興致缺缺,一雙眼睛半垂著眼瞼,什麼表情也沒有。
“人間美味啊……”辛子穆誇張地聞了一下,取下一塊滾燙的大饅頭,砸到了戈淵麵前,戈淵反射性地伸手抓住,頓時覺得手心裏奇燙無比,她連忙換了另一隻手拿著,扯出衣袖隔著一層捏著,顯得有些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