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一盤死棋(1 / 2)

端藥過來的是個怕生的丫頭,她走進屋子裏連頭都不敢抬,說話也是戰戰兢兢的,手一直在抖,站在床邊身形瘦瘦小小的,無端惹人憐惜。

戈淵微微抬了一下眼瞼,觸及她凍得有些發紅發腫的手,愣了一會兒,“放桌上吧。”

她頓時抖得更厲害了,“白、白公子,說讓奴婢、伺候,伺候夫人喝了藥才能走……”

戈淵也不忸怩,緩緩坐起來伸手去拿她手裏的藥碗,一不小心觸碰到了小丫頭的手背,或許是戈淵的手指太冷了,一觸摸到就跟死人一樣,嚇得那小丫頭鬆了手,滾燙的湯藥全部灑在了戈淵蒼白的手上,頓時紅腫一片。

“啊!”小丫頭嚇得尖叫了起來,不斷後退。

戈淵疼得冷汗直冒,她咬牙撐著,隻覺得整隻左手都火辣辣的,被整塊剝皮了一般疼痛,她瞅了一眼嚇得麵如死灰的小丫頭,僵硬地吐出兩個字:“別怕。”

小丫頭聽了她的話,終於冷靜了一些,下一秒就哭成了淚人兒,怯生生地靠過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去找大夫……”她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往外邊衝。

“等一下。”戈淵出聲阻止了她,聲音低沉而沙啞,“找白刃就好。”

小丫頭胡亂點頭,又衝了出去。

白刃幾乎是慢悠悠地跨進來的,背著個藥箱子,緩緩踱步到戈淵跟前,瞥了她一眼,再晃晃悠悠地放下箱子,坐在了床邊。

對於白刃的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戈淵皺了皺眉,道:“沒看到我受傷了。”

白刃笑了,高深莫測的笑,並沒有去看戈淵,隻是彎腰去打開他的藥箱子,“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戈淵冷眼看著他。

“你讓我來是想處理傷口,還是惡化傷口?不過倒是可惜了門外的那個小丫頭……”白刃一抬頭,就對上了她的視線,愣了一下。

她一字一句道:“這是個意外,我不希望有第四個人知道。”

白刃沒有回答她的話,從箱子裏拿出一盒膏藥,低頭認真地在她手上塗抹著,盡管他的動作再怎麼輕,那隻受傷的手仍然不受控製地戰栗著。他終於歎了一口氣,“若這次不是意外,我想我會有些怕你,突然覺得玩心計的你太陌生了……”

戈淵瞳孔猛地一陣收縮。

“不讓王爺知道也好,不然他指不定要拿那丫頭怎麼泄憤呢……”白刃斂下所有情緒,仔細地替她包紮。

左手包好了,抹了藥膏之後傷口清清涼涼的,除了一絲絲的灼燒感之外,並無不適,隻是手被包得嚴嚴實實的,有著諸多不便,嚐試著握緊左手,竟是繃得皮膚發疼,還不如右手好用。

“那丫頭還在外邊跪著呢,指不定哭成啥樣了,我去叫她進來。”白刃起身,走過去將門打開,那丫頭竟跪在冰冷的地上,一直抽泣著。

“白公子……”她怯生生地抬頭,一張臉哭得紅彤彤的,衣袖下的手也緊緊扣在一起,身體又是一陣戰栗,似乎是嚇得不清。

白刃微微低頭,“夫人叫你進去。”

小丫頭聽了連忙爬起來,腿腳有些不利索,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進去,生怕遲了一刻。白刃看著她的背影,竟是忍不住微微勾唇笑了。

“夫、夫人。”她不敢抬頭,害怕地站在邊上,腿腳一直在抖。

戈淵靠在床邊上,靜靜地看著她,“你別怕,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憐兒。”她嚇得牙齒都在抖,吐詞都吐不清楚。

“我知道了。”戈淵緩緩扇動了一下睫毛,眼睛裏沒什麼情緒,“今天的事別人若問起,就說是我自己打翻了藥碗燙傷的,記住了嗎?”

憐兒抬頭看著她,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夫人,你……”

“記住了嗎?”戈淵又重複了一遍,低沉的聲音響在屋子裏讓人不敢拒絕。

憐兒嚇得腿軟,哭喪著道:“奴婢記住了。”

“嗯。”戈淵點點頭,偏頭看了一下窗外,“該午膳了。”

憐兒遲鈍了一下,連忙道:“奴婢這就下去準備。”

“把眼淚擦了。”

憐兒趕緊用力擦臉上,擦得兩隻眼睛紅彤彤的,像兔子一樣,她走之前忍不住抬頭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突然覺得她冷漠的神情並不是那麼可怕。

白刃微微笑了,笑得深不可測。

這一頓午膳吃得格外艱難,戈淵左手包得跟粽子一樣,右手又傷了胳膊抬不起來,隻能勉強抓住勺子吃一些粥,又覺得寡淡無味,時不時瞅一眼美味可口的飯菜,又瞅瞅憐兒和白刃。

憐兒懵懵懂懂的,還沒從先前的事情裏緩過來,也看不懂臉色,隻有白刃看懂了戈淵的心思便會夾到她的碗裏。可是到了碗裏也送不到嘴邊,戈淵有時候直愣愣地看著便走了神,那呆萌的神情著實讓白刃心情愉悅,於是又給她夾菜,看著她笨拙地舀動著勺子,這些天的陰鬱竟也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