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為什麼不救我?”
幽怨的聲音一直在周圍回蕩著,折磨著戈淵薄弱的神經,她在黑暗裏跌跌撞撞,惶恐不安,卻找不到出口。
“小姐!救我救我!”如意渾身是血,爬到她的腳邊,緊緊抓住戈淵的衣袍,緩緩抬頭看著戈淵,眼窩是空的,隻剩下血肉模糊的眼眶,一直往下滴血,像巨大的黑洞要將戈淵吞噬。
“小姐……下麵好冷,你下來陪我好不好?好冷啊,我的血都流光了,好冷啊……”
戈淵害怕地退後,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抓住她衣袍的手越來越多,將她硬生生地拖下去,就像是要將她一直拉下地獄,戈淵什麼也抓不住,害怕地捂住耳朵,阻止那些淒厲的叫喊聲。
“夫人……”小惠朝她走了過來,蒼白的麵容冷得像僵屍一樣,沒有一絲血色,眼中淚光點點,哀婉淒淒,“夫人,你為什麼沒有救我……”
戈淵跪在地上痛哭失聲,她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阻止那些聲音,大聲地喊著:我救不了你,救不了如意,我誰都救不了,我也救不了我自己……
“夫人!救我!”一隻幹枯的手穿過小惠的胸膛,掏空了她的五髒六腑,血流了一地,像河水一樣一直蔓延著,她睜大了眼睛看著戈淵,眼睛都凸了出來,“夫人,小惠好痛……我的血要流幹了,好疼啊,救我!夫人!夫人!”
淒厲的嘶喊聲,從四麵八方湧來,占據了整個世界,戈淵頓時聽不見、看不見、感覺不到,隻剩下濃濃的絕望將她包圍。
我救不了你!戈淵狠狠抓住頭發,重重地把頭磕在地上,想要斷絕這一切。小惠突出來的眼睛掉了下來,滾到戈淵的麵前,突兀地看著她,戈淵嚇得血液都沒有流動了,整個人都呆呆傻傻地坐在地上,任由無數肮髒的手抓住她的衣服,要將她拉下地獄去。
從陰影中走出來一個人,逐漸清晰,是王爺,他一身純白的錦衣,如春風過境的微笑,一如初見,那是一種戈淵曾經渴望過很久的幹淨,也是她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溫暖,然而他的手上卻提著薛孟海的人頭,熟悉的五官,筆挺的眉眼,帶著剛正不啊之氣概,他正怨恨地盯著戈淵,凜冽吼道:“是你害死了我!”
“啊!”
戈淵從夢中驚醒過來,滿頭大汗,周圍的燈火通明讓她腦子裏一片空白,旁邊立馬有人抱住了她,輕輕拍打她的背,安慰道:“別怕,別怕,我在這裏……”
戈淵仍然在顫抖,無法從夢中緩過神來,她把自己蜷縮在辛子穆的懷裏,害怕地說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做錯了。”
辛子穆心疼地將她抱在懷裏,環住她的肩膀,“小啞兒,你沒錯,做錯事的是別人。”
戈淵似乎冷靜了一些,目光呆滯地靠在他身上,喃喃道:“他們來找我了,他們在怪我,我會下地獄的……”
“怎麼會呢?他們愛你,怎麼會忍心拉你下地獄?”他溫柔的聲音是這世間最有效的良藥,能輕易撫平一切傷痛,暫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戈淵真的因為他的一句話就冷靜了下來,抬起頭,一直茫然地看著他,像個孩子一樣。辛子穆微微一笑,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眼中的流光璀璨奪目,讓人無端信服。
白刃在旁邊看著,似乎是有些詫異戈淵的反應,看了看辛子穆,眉頭鎖緊,複而又凝重的看著戈淵,道:“你先前無端暈倒,我為你診脈,發覺你體內有異物遊走,以內力探知,你體內似乎有一隻蠱蟲,這是怎麼回事?”
談及這件事情,戈淵並不想開口,一直悶著不回答。
“你肯定是知道的。”白刃目光轉而犀利,“它在吸食你心窩的血,損害你的身體,照這種程度下去不出三月它就能將你吸食幹淨,此事不容隱瞞,你必須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辛子穆眉目間也帶了一絲愁意,低頭看著戈淵,“這件事開不得玩笑,你不要隱瞞。”
戈淵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蠱蟲是王爺種的,他說我一旦離開了他,若無他的血服食,一月必將武功全失,兩月必將臥病在床,三月便將經脈存斷,化為一灘濃血而死。”
辛子穆大驚,“是子母蠱!”
白刃臉色瞬間蒼白,“主上居然、居然為你……”
“子蠱是沒辦法離開母蠱的,它一旦沒有感應到母蠱的存在,就會拚命地吸食你的精血,你很快就會被它吸幹!”辛子穆麵露震驚,“軒轅昱川為何要給你下這麼狠毒的蠱?難道、難道他……”
“字母蠱的唯一解法……”白刃腦袋裏一片空白,直勾勾地看著戈淵,“是以你的血入劍,親自刺入母蠱者的心髒,王爺這是要強行留你在他身邊,也是料定了你不會殺他。”
“他太過分了!”辛子穆憤怒了,眼中溢滿了怒火,在戈淵的印象中他好像還是第一次生氣,不需要多餘的表情和話語,隻是目光一冷,整個人便怒氣橫生。
經白刃這般一說,整件事情便就此理順了,一些戈淵不曾想過的猜想似乎也變得合情合理。她曾經傷王爺的那一次,王爺從來沒有原諒過她,不管是廢她的武功,還是將她嫁給薛孟海,又或是給她中蠱蟲,一直都是在懲罰他,從她的心裏懲罰她的不忠,所以要讓她逃不掉,又殺不了他,活生生的折磨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