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說變就變,毫無預兆,傾盆大雨夾雜著雷鳴,整個天仿佛都要塌下來一樣,黑蒙蒙一片,將整個皇宮都籠罩在陰鬱之下。屋簷一直滴著雨,綿綿不絕,將宮靴都打濕了,辛子穆一點也不在意這些,隻是眺望著遠方,“我不願讓她知道,一是知她承受不住,二是不願再看見她為軒轅昱川掉一滴眼淚,不想再讓他們有一丁點牽扯。”
電閃雷鳴,白刃的笑分明帶著幾分嘲弄的意味,“其實你更怕的是,主上會動搖她的心吧。”
辛子穆不承認也不否認。
“不管你現在怎麼自欺欺人,我敢跟你打賭,隻要主上一出現在她麵前,仍然會擾亂她的心。”
“那我就帶她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與他相見。”辛子穆仿佛想通了什麼,將手放在腦後,靠著冰冷的牆壁長舒了一口氣,“我都想過了,她依靠了八年的人,亦師亦父,我不能強迫她忘記。”
“子蠱一天不除,你和她永遠也不可能離開這裏。”
“那我該怎麼辦。”
白刃微微一笑,“時機到了的時候,我自會告訴你一切。”
辛子穆頓時警惕地上上下下看了白刃一遍,然後大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
白刃笑著搖搖頭,拍著他的肩膀,“不過你想要主上的命,除非我死了。”
“你真是個怪物……”辛子穆忍不住呢喃了一句,推開他的手。
“轟隆”一個驚雷在天際炸響,閃電將整個屋子都照亮。
辛子穆有些擔憂道:“我進去看一下她。”走了一半,覺得白刃有些不對勁,回頭看了一眼。
在這紛亂的雨天裏,沉默的白刃很容易就被人忽視, 他突然開口:“辛子穆,你信不信我會贏你一次。”
辛子穆先是一愣,然後就大笑了起來,眼睛裏折射出奪人心魂的光芒,“那你試試看。”
白刃亦是莞爾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床上空空蕩蕩,窗戶是打開的,因為怕隴陽宮的閑言碎語,所以才帶她來了白刃的房間,卻不曾想她會趁機消失得無影。辛子穆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急步走出房間,“她不見了。”
“轟隆隆”,大雨傾盆不休,狂風暴雨肆虐,吹得眼睛都睜不開,這春末的季節能碰上這般大雨,也實屬罕見。辛子穆的人皮麵具一沾水,就變得起皺,他不得不把它撕下來,衝進狂風暴雨中尋找,可是不管怎樣也找不到她。
她在哭嗎?為誰哭?哭過之後最想見的人會是自己嗎?辛子穆突然就像是中了魔咒一樣,特別想知道這些,想要把她抓到自己麵前,偏執地想要她隻心心念念著自己,他很明白,這就是自己的心魔,每個人都有心魔,隻是在於潛伏得深不深,白刃就曾經說過,再純淨的人心裏都會有偏執,而且通常都是心靈越純粹,偏執越深。
或許這樣說有些不符合邏輯,可有時候白刃的話竟是該死得對。
狂風暴雨,視線一片模糊,辛子穆隱約瞧見了一個白色的身影,坐在石頭上一動不動,他應該衝過去的,可是腳步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動都動不了。經過了這些事情,他和她之間已經產生了隔閡,她不會什麼事都跟他說,而他也已經猜不透她的想法,就像現在這樣,明明隔她這樣近,卻覺得兩個人很遠。
辛子穆停在了戈淵身後,便再也邁不動步子了,舌尖上有什麼彌漫了開,是苦的。戈淵察覺到了他的存在,回過頭去看他,衣服已經濕透了,貼在她單薄的身體上,頭發也濕透了,雨水從她臉上滑落,像淚一樣,“你怎麼不戴麵具就出來了。”
辛子穆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往前跨了兩步,張開雙臂將她抱住,那一瞬間所有的隔閡猜疑都化為烏有,他隻想好好地疼她愛她護她讓她,把這世上的至真至善至美通通都留給她,其他什麼都不想要了。
戈淵微微側頭看著他,“怎麼不戴麵具?”
辛子穆把頭埋在她的脖間,悶聲道:“出來找你,淋了雨就壞掉了。”
戈淵輕輕搭著他的手,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這樣的雨天太少見了,突然就想淋一下雨,所以沒有說一聲就出來了。”
“我知道。”他緊緊抱住她,“我陪你一起淋吧,我們彼此都需要冷靜一下。”
戈淵一言不發,靠在他身上,目光冷冷清清,任由他將自己抱緊。
辛子穆把頭埋在她的脖間,深深吸了一口冷雨,顫聲道:“以前你的身體是熱的,不管寒風凜冽白雪皚皚,隻要靠著就能感覺到暖意,可是現在冷得讓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