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抿了一下薄唇,垂下了眼簾,遮住那一絲情誼。“我看看。”
伸手向薑黎離的腳脖子摸去。入手骨骼纖細,好似他一用力,就會被折斷一般脆弱,白嫩的腳脖子地方腫起了一個大包。
薑黎離看著正給她檢查腳骨的赫郎,想起在青丘她剛醒來的時候,雷雲天災中她受了極重傷,他總是這樣小心地給她檢查斷的肋骨。
而憶海裏,原身他們相扶相持地渡過了十二年的沙場戰爭。
眼底突然有些發熱,“對不起,我連累了你。”
“嗯?”赫郎手中的動作一頓,微抬起頭,輕瞟了她一眼,轉身過去,拍拍自己的肩膀,“上來,你的腳不能再走了。”
薑黎離望著他寬闊的後背,她已經不記得原身那十二年的沙場中,有多少次,他這樣蹲在原身麵前,讓她趴上他的後背。
隻記得他們在合黎山對抗不死族,她也是在亂軍中這樣拐了腳,那時他還隻是八九歲的大男孩,還沒有這麼高,這麼壯,他瘦瘦精精的身子蹲在自己麵前,說的也是這句話,“上來,你的腳不能再走了。"
那時候的原身很好強,不肯拖累他,讓他自己先走。
他生氣了,板著臉威脅她,“如果你不想我跟你一起死在這裏,就趕緊上來。”
她和他對瞪了好半天,最終爬上了他的後背。
九歲的他,背著她足足走了一下午,才與大部隊彙合,他腳下被荊棘紮滿了,晚上他坐在她床前,用針挑了半夜都沒有挑幹淨。
那時候這具身子還不是她,但是她卻突然感覺無與倫比的悲傷,哀怨纏絕的難過迅速傳便了她全身,好似一切的一切是她親身經曆過一樣。
淚從薑黎離的眼裏湧了出來,很快被風雪衝去。
赫郎不見身後有動靜,轉頭過來,見薑黎離怔怔地不知在想什麼,眼中閃過一絲心疼,“磨磨蹭蹭的做什麼?想死在這裏?”
薑黎離無視他的語氣,深吸了口氣,趴上他的後背。
他的衣服已經被風雪淋濕,後背的體溫隔著濕衣傳來,薑黎離鼻子一酸,淚又流了下來。
赫郎雖然看不見薑黎離流淚,但他是練武的人,對人的呼吸特別的敏感。
感覺到她呼吸的異樣,回頭過來,“痛得厲害?”
“還好。”薑黎離吸了下鼻子,搖了搖頭,把手臂環過他的寬闊的肩膀,臉靠在他的肩膀上。
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熟悉味道,心安地閉上眼。
赫郎轉頭看了看她,大步向前走去。
赫郎感覺趴在他後背的身體越來越冷,慢慢地更冷過刮在身上的風雪。
這種感覺他不陌生。
以前薑黎離也出現過幾次這樣的情況。其中有兩回,他甚至以為薑黎離會死掉,急衝衝地把她送去師傅哪裏。
冥火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無論怎麼做她身子都越來越冷下去。
沒辦法,那次使出了雷擊術,一道道引雷劈在她身上,直直打的她體無完膚,才生生把她從鬼門關拽了回來。
那時,他心痛得恨不得被引雷劈的人是他。
背上越來越冷的體溫讓他仿佛又回到了當年。
顧不得故作的冷漠,心髒猛地抽緊,“離離……”
薑黎離覺得身上冷得厲害,又困得厲害,聽見叫喚,低低地“嗯”了一聲。
“你挺住。”
“我沒事。”
“你別睡啊,我們就快到外圍的村落了,我不會讓你死的。”
赫郎聲音裏出現了一絲顫抖,雙眼通紅,他第一怕她這一睡,就在也醒不過來。就這麼在他麵前,活生生的死掉。
風雪更大了,幾乎能把人卷走。
赫郎使用了內力,迅速的向前方奔行,寒冷刺骨的嚴寒,他卻汗滴如同雨落。
"馬上就到了,不要睡,離離,不要睡。"赫郎顫抖著薄唇,臉色蒼白地回頭看了看趴在他肩膀上的薑黎離,“你怎麼樣。”
"我沒事。”薑黎離冷得渾身哆嗦,恨不得把身體縮成一團來抑製這刺骨的冷。
暗罵了聲見鬼的天氣,離子時還早,就冷成這樣,今晚的日子不會好過。
真想璉清護身符啊,如果璉清美人在身邊,摸一摸他,抱一抱他,應該不會這麼冷。
如果摸一摸,抱一抱不行……
薑黎離嘴角的勉強擠出來的笑瞬間僵住。
“你怎麼了?”赫郎察覺到背上她的異樣。
“沒什麼。”薑黎離抱著赫郎的胳膊不自覺得收緊。
腦子裏盡是當初赫郎溫潤如玉的模樣,如今卻變成了一個心狠手辣的惡魔。
赫郎,如果我死了,會不會平息你心中的恨。
你會不會還像以前那樣想起我。
風雪越來越大,赫郎腳下奔行到極限,向先前裏的那村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