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以琴會友(1 / 2)

千照把酒壺遞給他,兩人對飲起來。

“這酒不錯。”聶寒點頭,“是什麼酒?”

“無心釀。”千照吐出三個字。

“無心釀,很多年沒喝了,我幾乎都忘了。說到這酒,我還記得那時候,第一次見到你母妃,她穿著一身綠衣服,襟上繡著粉色荷花,守著酒壚。我去討酒,結果她對我說‘我這是無心釀,隻有沒有心的人才能喝,你有心嗎?’那時候,我就覺得這丫頭好潑辣,嗆得很。說實在的,我從未見過能把綠色穿的那麼好看的人。”說到這裏,他輕歎了一口氣,“一晃都快二十年了,真快啊!我們都老了,可她還是那麼美麗,永遠都不會變老。”

千照微微地笑了笑:“聶大人,再講些她年輕時的故事吧。”

聶寒抬頭望著遠處的天空,湖水與天是一樣的淡藍,悠悠地說:“她啊,喜歡墨蘭,喜歡白雪,喜歡素色,但性格上卻很鬧騰,特別能惹事。我記得她剛進宮的時候,你奶奶,也就是當今太後,嫌她出身低微,罰她去打掃荷塘。結果第二天一看,滿塘都是花,一片葉子都沒有了,把太後可氣壞了。”

“後來呢?據我所知,太後的脾氣可不太好。”

聶寒接著講,話語裏卻帶上了點點笑意:“可不是嗎?剪壞了太後的花,哪有那麼容易逃脫?太後非要讓她跪三天祠堂,幸虧你父皇護著,又拿出荷葉雞獻殷勤,才隻是抄了一遍佛經了事。後來,你母親就被升成了妃子,獨得恩寵,再後來一步步成為皇貴妃,連太後也隻有幹瞪眼的份兒。”

“父皇,確實很寵她。”千照說。

也就是因為太過寵愛,才把她逼入了絕境……

皇宮,蘭園。

皇甫風獨自在喝酒,淺黃色的衣袍隨風搖擺,輕輕拂過腳邊的墨蘭花。他想起她來,這是她最鍾愛的花,淡雅素靜,像她一般。花總有重開,人卻再也回不來了……如玉,你在天上,可還在怨孤?歐陽悠言站在不遠處的長廊上,看著那個喝酒的身影,心裏是滿滿的傷痛。死了那麼多年,卻還是忘不了、放不下。早知如此,皇甫風,你又何必當初?

她輕輕地挪動腳步走下來,來到了他的身邊,開口說:“皇上,這樣喝,會喝醉的。”

皇甫風並沒有醉,說話間語氣很清醒:“這是無心釀,卻又不是無心釀,她不在,它便沒有它該有的味道。”歐陽悠言見勸不住他,就再不勸了,說:“皇上在思念如玉妹妹,妹妹她知道的。”

她都不在這裏,怎麼會知道?

他微微一愣,苦澀地笑了笑,放下酒杯,說:“悠言,孤雖然痛苦,但並不後悔。可如今,當年的事情即將再度發生,你也看到了,千君他為了如意可以做到什麼地步。為避免千君步我的後塵,孤需要你幫一個忙。”

歐陽悠言心中明了,緩緩地靠在他身上,說:“隻要是皇上想的,臣妾都會去做。”

皇甫風微眯眼睛,看著滿園盛開的蘭花,如碧葉間的點點星光,心裏一酸,突然拿起酒杯,一大口灌了下去,說:“悠言,孤不想如此。倘若不是生在這裏,你也不用跟著孤受這種苦,她也不用,很多人都不用……”

“皇上不要如此自責。”歐陽悠言把手覆在他的大手上,“事情已經過去了,都過去了。其實,妹妹她去世的時候,曾經告訴臣妾,說這輩子跟了皇上不後悔,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她的兒子。如今,千照他,都已經那麼大了,她想必心願已了了,皇上也該放下了,不是嗎?”

皇甫風緩緩開口:“你覺得千照,如何?”

“皇上指哪一方麵?”

“走吧,起風了。”

皇甫風起身,離開了蘭園。

歐陽悠言隻得跟隨。

因著玲瓏的燕地口音,桃紅起先隻認為她不過是一個死裏逃生的燕人,命大逃到這裏而已,這等事關性命的大事,她也並未多想。可如今越發厭惡她,自然什麼都能成為借口。她不是過於無腦之人,雖魯莽,卻並未擅自行動。

她找來了嬌娘和雪凝做幫手。

“雪凝妹妹最近氣色不錯啊!看來這段時間休養的挺好!”對於雪凝,因為她一向都是心直口快,桃紅沒有存什麼芥蒂。雪凝秀眉微蹙,說:“還可以吧,就是老覺得心裏堵得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姐姐能不能支個招?”

嬌娘接話說:“雪凝你不會還在想那天那個俊俏的小公子吧?莫非真的是動心了?作為姐姐,我可得提醒你,做咱們這行的,不就是這樣?反正錢也到手了,就別想了,何必讓自己不開心?”

俊俏公子?桃紅心生一計。

一時間,雪凝麵色微紅,如雪染胭脂,雙目已經微有淚痕,恰似梨花帶雨:“姐姐說的不錯。可是,雪凝心知肚明,在咱們這種環境裏,每天見的聊的都是俗人,惡心死了,連帶著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