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服,大多都是黑色,像沉沉的黑夜,隻不過有時候會滾著金線,如同穿破濃濃霧靄的幾縷陽光,卻不會讓人感覺輕鬆,反而顯得更加黑暗。
這個人,是黑的。
她,也會是黑的。
玲瓏這樣想著,一隻手把玩著桌子上的一個青瓷茶杯,一隻手慵懶地扶著腦袋,任由青絲垂瀉在地上,隻問了一句:“好看嗎?”她指的是梳妝台。千照收回目光,瞥了她一眼:“不好看。”
他說的也是梳妝台。
不過,其實她這副樣子挺好看的……
“梆梆。”
有人敲門。
“請問,有人在嗎?”顏昭君小心地問。此時,她已經在門外轉了好幾圈了,在忐忑又忐忑的心境下終於閉著眼睛咬著牙左腳狠狠踩了自己右腳,然後敲響了玲瓏的屋門,“請問,念魚姐姐在嗎?”
玲瓏看了千照一眼,見後者擺出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便說:“請進。”
門開了。
顏昭君也看到了屋子裏帶著半截麵具的千照,他正在懶懶地上下打量她,狹長的眼睛射出審視的光芒來,頓時渾身像紮滿了刺般不自在,露出了尷尬的表情,隻暗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此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得說道:“念魚姐姐,你有客人啊,那我改天再來吧!”
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沒關係,妹妹請坐便是。”玲瓏走上前拉住她過來坐下,“有什麼事情,說吧。他是我的一位遠方朋友,來聽琴而已,戴麵具是日常愛好,不要害怕。”末了,她說,“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我是青鳳,原名昭君,顏昭君。”顏昭君急忙解釋,局促不安地看了一眼千照,“我今年十七歲。”
他還在看她……
“昭君啊……”玲瓏品味這個名字,嘴角漾起了一抹笑容。顏昭君頓時臉紅了:“這都是爹娘起的名字,自己不能選擇的!”玲瓏笑了:“不過,很適合你,隻不過那昭君是彈琵琶的,而這昭君是跳舞的。我看過你跳舞,很美。”
她本是誇讚,顏昭君臉卻更紅了。
玲瓏看看千照,他依舊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便說:“昭君,想說什麼就說吧。”
顏昭君這才想起正事,急忙擺擺手,說:“沒什麼沒什麼,就是仰慕姐姐而已。”說到這裏,她臉已經紅透了,“其實,那天我剛來的時候,就看到姐姐你戴著麵紗,像仙女一樣。所以,我想認識你,也想向你討教討教琴技。”顏昭君一鼓作氣說完,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很害怕被拒絕。
孰料,千照突然笑了起來。
氣氛更加尷尬了……
“你笑什麼?”玲瓏問,“你是不是該走了?”
“昭君,你眼光不錯。”千照說,“是的,我走了,你們聊!”顏昭君愣愣地看著他離開的挺拔背影,怎麼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兒?剛才的話,他到底在誇誰?
“姐姐,他是在誇你吧!”顏昭君笑說,“這人,挺俊的,也挺奇怪的。”
玲瓏樂了:“隔著麵具,你都能看出來很俊?”
“猜的!”
就這樣,顏昭君終於接近了玲瓏,可以隨時來找她談心。
她很開心,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好。
而這邊,桃紅見雪凝遲遲沒有動作,嬌娘態度曖昧不明,那個新來的舞姬青鳳又和念魚走的很近,終於忍不住了。不過是一個琴師,還是個燕人,為什麼所有人都喜歡她?老板送了簪子又送琴,整天跟達官貴人來往,身世清白,這還不算,雪凝心儀的李公子來找她,那個戴麵具的神秘男人也是來找她!她心裏的嫉妒像毒草一樣瘋長,想了很多的招數準備用來對付玲瓏,隻是還需要一個男人。
沒錯,她要毀了她的清白,看她還怎麼清高地俯視眾生?
恰好這天,她的老相好徐裏徐公子來了。
兩人調情調了半天,正準備切入正題,徐裏卻發現自己懷裏的桃花美人兒有點怏怏不樂。出於風月之事得兩情相悅方能和諧,他停了下來,正準備哄她,沒想到桃紅居然開始抹淚。
“怎麼了,寶貝兒?”他湊過去,舔著她的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