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周寶左手一瓶酸奶,右手兩根油條,一邊吃一邊向車站方向走。昨晚睡的比較早,周寶今天起的就比平時早了點,洗臉刷牙之後,還給他留了半個小時吃早飯的時間。
難得地享受了一把久違的早餐滋味,周寶心滿意足地將裝油條的塑料袋和喝空的酸奶瓶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前邊是個十字路口,左轉五十米左右就是周寶每天等車的車站了。
周寶從畢業到現在一直都在一家小企業做財務,每天過著單調的兩點一線的生活。日子貧乏而蒼白。他也常常抱怨,認為自己工資太低,想要跳槽,但一直都沒有付諸實踐。自己有幾把刷子,周寶還是心知肚明的。
轉過彎道,一片白蒙蒙的霧氣將周寶包裹了進去。周寶也沒有驚慌,合肥這個城市,他已經住了二十多年了,自然知道合肥擁有比較豐富的地熱資源,每到冬天,許多窨井口就會冒出大股的水蒸氣。他認為這應該也是從哪個窨井湧出來的水蒸氣,雖然以前周寶從這裏經過時從來沒見過。
不過很快周寶就發現不對勁了,這水蒸氣也太濃了一點吧?他伸出雙手,隱隱約約,隻能看到兩隻手的大概輪廓。難道起霧了?周寶心裏有點發毛,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從他腦袋裏不停地蹦出來。周寶雖然上了十幾年學,好歹混了個大專文憑,從小就接受無神論的教育。但作為一個深受中國數千年神話鬼怪傳說影響的人來說,他心裏或多或少總有點朦朦朧朧的東西存在,所以遇到一些古怪的事情總是會胡思亂想,何況他還有一個對那些東西深信不移的老媽。
不會真有什麼東西吧?周寶往旁邊橫移了幾步,準備先出了這片怪霧再說。現在,他已經不再認為這片白茫茫的霧氣是什麼見鬼的水蒸氣了。至於到底是什麼,先出去再慢慢聯想吧。
隻是橫移了兩步,周寶就覺得探出去的那隻腳一軟,腳下踩空。周寶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整個人已經向著踩空的那邊倒了下去。遭了,掉窨井了!周寶如是想。
不過事實證明周寶錯了,他是倒下去了,不過卻沒有一倒到底,而是順著一個陡坡不斷地向下滾去。由於有大霧的關係,又或者周寶現在的大腦一片空白,眼睛也下意識地閉上了,他並不知道自己現在處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他隻覺得一路滾下來,身體不斷與石頭啊、灌木啊等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進行最親密的接觸,直到周寶再也受不了這種刺激,兩眼一翻,昏了過去,這段旅程才告結束。
不知過了多久,周寶慢慢醒了過來。兩隻眼睛愣愣地瞪了天空好久,才漸漸回過神來。隻是才一清醒,身體的疼痛就第一時間侵襲了他的全部感官。整個身子骨仿佛已經散架了,再也不能執行他本來的任務。全身各處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讓周寶懷疑自己會不會就這麼活生生地痛死。鼻梁上的眼鏡早不知道飛哪看美女去了。不過更讓周寶崩潰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
大腦剛剛恢複工作的周寶,隻是吃力地轉了一下腦袋,就疼的冷汗如漿,一張大嘴狠狠吸了一口涼氣,將即將脫口而出的鬼叫咽了下去。但是下一秒,眼前的情景就讓周寶那雙小眯縫眼瞪大了,這裏,是哪裏?
藍天,白雲,綠草,青丘,水溪,怪石,這本來是一幅可以入畫的美景。可該死的是,如果你本來是在馬路上,身邊周圍都是鋼筋水泥鑄成的高樓大廈,路上時不時的有車輛呼嘯而過,車上甚至偶爾還會出現幾個讓你忍不住吹口哨的美女,一轉眼卻突然來到了這麼一個恍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任誰也不會覺得很美妙吧。
周寶現在就有一種見鬼了的想法,如果不是因為渾身的疼痛迫使他努力打消了這是做夢的想法,他一定會以為自己還沒睡醒。但是前一刻他還在大街上,下一刻就來到這有山有水的地方,不是見鬼是什麼?總不至於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有人把他扔到野外來的吧?
不管怎麼樣,自己得先站起來再說。周寶本來就是那種大事精明、小事糊塗的性格,此時遭逢大變,頭腦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幾年來在社會上的摸爬滾打,雖然磨掉了他一身的棱角,卻也給他帶來了豐富的社會經驗。今天的事情,不可能是什麼惡作劇,自己的朋友也不可能開這樣的玩笑。更何況自己身上的傷可不是假的,沒有人敢這麼開自己玩笑。既然不是玩笑,那麼就是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了,自己現在對自身的處境毫無了解,腦子裏一團糨糊,身體又受了重傷,這荒郊野外的隻怕也沒什麼人。說別的都沒有任何意義,最重要的就是先看看自己傷的怎麼樣,隻要自己沒事,總能查出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