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國慶大假,紅葉似火,染盡層林,蒼鷹盤旋於穹頂之下,遊人掩映於山徑之間。
淩霄,河北邢台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山,即便是一個三國鐵粉、道教信徒,也未必聽聞,這是張角當年創立太平道、黃巾起義的總部。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張角輸掉了戰爭,丟了性命,也斷絕了太平道傳承。曆史長河中,失敗者唯有靜默,他們微不足道,他們無人問津,偶爾,僅僅偶爾,才會有訪客到來。
黃天,二十四歲,應屆畢業生,邢台本地人,本來填報會計專業,卻被調配到旅遊管理,他認命,畢業之後,便成了導遊。
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一切向錢看齊,導遊都罵著、逼著遊客購物,從中分成牟利。
雖然這不合理,但人性,總讓它一再上演。
黃天不同,“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是他的信條,沒錯,他是老莊之徒,他本分的從事著自己的工作,收入隻有工資,真可謂“業界良心”。
黃金周一到,黃天所在的旅行社反其道而行,開發冷僻路線。
黃天便帶隊來到了淩霄山。
“張角在淩霄山創立太平道,發動黃巾起義,可惜失敗了,道統也沒有傳下來。”淩霄山的介紹僅止於此。
淩霄山海拔隻有千米,風景很好,偏僻,寧靜,山上存有些許古跡,黃天徘徊其中。
“地球上一切之一切,僅就我們現在所知,無外乎兩大類別,即人與自然。”
“人與自然構成了這個世界的過去、現在以及未來,紛繁多變又源遠流長。”
“迄今我們所知的被稱做曆史的過去,被演繹著的現在和被推測著的未來,都是以人與自然為主題,它們恒久有序地演變著,一刻也沒有停止過,也永遠不會停止,除非我們腳下的這個地球崩潰、消失、不複存在。”
《白鯨》中的句子浮於黃天腦中,他又生出別樣的感慨來。
“曆史早已被埋沒,未必被我們所知。”
淩霄山西麵為懸崖峭壁,本來視野空曠,可以眺望太行,不過現今大氣汙染嚴重,所見有限。
雖然是秋高氣爽的季節,黃天立於崖上,卻莫名心堵。
天空中,數隻蒼鷹盤旋,翼展竟有一米多,翅下褐白相間。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遙於天地之間,你們好自由啊。”
黃天拍照解悶,蒼鷹為閃光所驚,竟迎麵向黃天撲來,黃天專注躲避,腳已滑下懸崖。
“作死,開什麼閃光!”
黃天仰麵直墜,望著仍在盤旋的蒼鷹,蠢哭了。
雖然他是老莊之徒,向來認命,不過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雙手亂舞,試圖抓住峭壁。確實有將什麼東西抓在了手中,黃天定睛一看,是一個鷹巢,裏麵卻隻有一枚鷹蛋,黃天趕緊將它握在手中,想在臨死之前,將它吃下,報複那幾隻該死的蒼鷹。
“嘩!”“嘭!”還沒來得及,黃天已昏了過去。
硝煙飄到了遙遠的盡頭,戰場已被積雪掩埋,呐喊在空寂裏沉默,槍戟於寒風中腐朽。時間回溯至光和七年(184年)正月某夜。
揚州,廬江郡,天柱山道者左慈閉目冥思,忽開口道:“當虛藏襲向大地,染紅的黃巾榮耀天際。神祗已逝,時空淪喪。”
徐州,琅邪國,琅琊宮崇詣闕上師於吉正仰觀天象,似有所感,隔空對語:“當陰陽之門交錯,毀滅的盡頭迎來希望。暗星隱遁,北辰浮耀。”
左慈:“當命運之鱗流動,悲傷的過往隨風而逝。聖道開啟,萬籟無聲。”
於吉:“當真理嶄露先端,正義的道標回歸自然。神鬼讚樂,黃天太平。”
青州,平原郡,術士襄楷與友王芬座談:“天文不利宦官,四五年內,必致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