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國官道上，一輛馬車疾馳，阿二在車內感歎即將到來的戰事。
“有利益，人與人之間就會有爭鬥，利益的大小，決定一場爭鬥是否要演變為戰爭。商湯滅夏、武王伐紂，始皇橫掃六合、劉項楚漢爭霸，歸根到底，都是為了爭。”
“這麼說，爭鬥就是戰爭的根源嗎？”
“是啊，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身為老莊之徒的黃天，向來與人無爭，父母都說他“不求上進”，此時，他身處異世，遠離雙親，再見無期，借著阿二相問，忽然感傷起來。
“佛是什麼？”
“這……你把它當成‘太平道’一般的宗門教派就好了，他們的首領就自稱為‘佛’，如同我師父自稱‘太平道人’。洛陽有個白馬寺，就是專為他們而建。”
“公子早說白馬寺，我就知道了。”阿二望著黃天的短發，沒有再說下去。
“我剛才要在縣城吃頓飽飯再走，你怎麼不讓呢？”
“襄國小縣，店中食物也不過是家常菜肴，果腹而已，反正要去任縣，去那裏再吃。”
“任縣有好吃的？”
“任縣是巨鹿大縣，雖然不是郡治，卻是販夫走卒往來南北必經之地。唐總管曾說，縣城中有一家賣八珍的。”
“八珍？”
“就是牛、羊、麋、鹿、豕、狗、狼、熊八樣肉食，聽說皇帝用餐，每頓八珍齊全，怪不得天下人都爭當皇帝了。我還從未去過任縣，今天就沾公子的光啦。”
“……”黃天無語，細想起來，這一月他吃過的菜品真的很少，而且很多都是野菜，他根本叫不出名字，隻有韭、蔥、蒜他能稍微辨認出來。
大陸澤是巨鹿境內一個大湖，夾在北麵癭陶、東南巨鹿、西南任縣三縣之間，馬車停在任縣縣城門外，黃天付了10枚五銖錢。
“居然要50錢，怎麼這麼貴？”
“公子不知，現在馬價太貴，這是車馬還好，要是戰馬，馬販們要價好幾萬錢呢！二寨主可沒少為馬匹的事發愁。”
主仆二人入城，縣城內果然比襄國熱鬧數倍，肉市、菜市、果市、米市、牛市、馬市俱全，儼然是一個商業中心的模樣，可比當日邯鄲，不過當時他一心尋訪向栩，次日又匆匆離去，並未駐足停留。
現在的黃天，自然要好好體會一番。
不過他走到哪裏，人群都會對著他一頭短發指指點點，他隻得決定放棄，準備吃了就走。
“待我長發及腰，周遊天下可好？”
一路詢問，才找到所謂的“八珍店”，連個招牌都沒有，隻有一個“酒”字。主仆二人正要進入吃酒食肉，卻被人攔住：“這家店已滿客，另尋他處去吧。”
黃天東張西望，明明看到店內還有空案，知道肯定是被倚財仗勢的地主豪強包場了，正要抽身退走，背後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一人披頭散發，不是向栩又是誰？
向栩大笑道：“小友久見，我看準了你這短發，一猜便是你無疑，果然不錯。”
向栩將黃天拉至僻靜之處說話，黃天才發現，向栩並非獨行，身後有人結伴。
“向先生怎會在此？莫非先生並未入京？”黃天以為他跟向栩交待的那番話白說了，難怪朝廷還是要來攻打。
黃天怔怔出神，一陣失落，想到：“天意嗎？還是什麼都改變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