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薑國王子玉赤,被格薩爾降伏後安置在中嶺,做了珍居文布氏的首領。達絨晁通等嶺國大將早就對此不滿,經常借故與文布部落發生摩擦衝突。隻因有雄獅王的庇護,加之玉拉、玉赤兄弟兩個武藝過人,每戰必立功勳,所以晁通等人奈何他們不得。通過幾次較量,也沒占到便宜。如今有這麼個機會,晁通等人就想狠狠報複一下,就連那一向看不起晁通的丹瑪,這時也站到達絨軍一邊。再說玉拉、玉赤兩兄弟,自然也無法忍受晁通接二連三的侮辱。文布和達絨雙方,早已忘記同是嶺國兵將,也不顧強敵在前、大戰在即,紛紛搭弓射箭、揚馬舉刀,互相廝殺起來。
在這場自相殘殺的爭鬥中,引人注意的是兩位小將軍的故事。
達絨部落有個名叫多吉紮堆的人,生有二子,長子名拉魯,年方十五,在達絨軍中任千戶。次子名拉白,年僅十三,卻做了文布玉赤王子的心腹。適逢兩軍對立,那拉魯年少氣盛,自願充當攻打文布的先鋒,跑馬衝進文布軍中找人廝殺。弟弟拉白雖然年紀不大,卻頗懂道理,他知道這種內訌極其有害,遂勸哥哥道:
“哥哥呀,你不能這樣做!”一邊說一邊用手抓住哥哥的馬嚼環不放。那拉魯正在氣頭上,哪裏肯聽。但礙於弟弟的情麵,不好認真廝殺,隻是用刀背碰了碰弟弟的左肩,不料卻將刀刃帶過,鮮血頓時如泉噴湧,拉白立刻從馬上跌了下去。拉魯一見弟弟墜馬,也顧不得與文布打仗,立即翻身下馬,把弟弟背進自己的營中搶救。然而,弟弟傷口的血,無論用什麼方法也止不住。眾親友圍在四周,歎息哭泣不止。那哥哥拉魯已經昏死過去兩次,被人救醒之後,緊緊拉著弟弟的手,心如刀絞。拉白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用舌頭舔了舔發幹的嘴唇,費力地對哥哥說:
“大丈夫喪身處應在敵人的手裏,我未被祝古人殺死,卻死在哥哥手裏,多麼讓人痛心嗬!我拉白除此之外,平生沒有悔恨之事。哥哥拉魯的名譽,也會因此受損。我兄弟二人本是一個母親生,臨行時母親再三囑咐我們不要爭執。文布和達絨本來都是嶺國軍,親密得就像我們兄弟。哥哥呀,拉白我死了不要緊,隻是怕文布和達絨繼續爭鬥下去,親兄弟互相殘殺,你死我傷後悔不及。哥哥呀,王子玉赤待我如親兄弟,我死後三日內不要向他稟報,若不然他會悲憤傷身體。……”
拉白話沒說完,就昏了過去。拉魯見弟弟如此痛苦,話說得如此淒切,第三次昏倒在弟弟身邊。昏迷中,他還在喃喃自語:
“我親愛的弟弟呀,快樂時是我同曬太陽的夥伴,痛苦時是我同流眼淚的伴侶。如今我被鬼魅迷住了心,把寶珠摜在石頭上,把獅子乳汁潑灑在草灘上。沒有弟弟的日子,活著不如死去,嗬,活著不如死去。……”
拉白醒過來了,拉魯也醒了過來。弟弟緊緊抓著哥哥的手,留下了最後的話語:
“哥哥呀,弟弟就要去了,弟弟就要去了,在以後的日子裏,若記起弟弟,就多做些善事吧;若想起弟弟,就少生殺伐之心。不要貪戀那房屋、財產和田地,對那權勢、奴仆和美譽,能放棄的就放棄吧。哥哥呀,我去了!……”拉白閉目逝世,拉魯嚎啕不已。眾親友和勇士們也把那刀矛槍箭暫時收起,為拉白大辦喪事。
因為有了這血的教訓,文布和達絨兩軍才停止廝殺。王子紮拉極為震怒,下令要將文布和達絨兩部盡行消滅,取消名號。經過諸國英雄和大臣們的請求,王子總算勉強撤銷成命,但仍責令嶺部四大臣專門調查挑起禍端的凶手,查明後予以嚴辦。
薑國公子玉拉、玉赤兄弟二人和達絨長官晁通父子,聽說要嚴懲那挑起禍端的罪魁,又立即吵了起來,紛紛講自己一方的理,從太陽初升吵到月亮高懸,吵得人心煩意亂,最後也不知誰是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