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癲看著龍默言，有些渾濁的雙眼之中透著幾分水氣，他彎著腰繼續保持著行禮的姿態。
“起來吧，許久不見你還是一樣的客氣。”
龍默言伸手虛空一抬，龍癲便緩緩的站直了身體，隻是他的臉上依舊保持著一種緬懷過去的神情。
周圍人全都極為的安靜，這片天地間似乎隻剩下了這祖孫兩，時間不斷的倒流，眼前的老者和青年變回了孩童和青年，青年伸手摸著孩子的頭，輕歎著告訴他“這片天地容不下心存叛逆的人，它束縛著那些不安分的心，讓他們無法存在。”
那一年的龍癲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龍默言的話是什麼意思，直到後來他眼看著龍默言被陷害，被處死他才逐漸了解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伯公，這些年過得可好？”
從回憶之中轉醒過來，龍癲抬眼看向了龍默言，龍默言的容貌和過去別無二致，這數萬年的時光僅僅讓他看起來變得穩重了幾分。
“我過得不好，滅魂池的池水融化了我的身軀，腐蝕我的靈魂，我無比的痛苦的掙紮著，但沒有半分作用，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變成那池底的白色沙泥。而我的意識一直都沒有消散，就這麼看著自己一點點的消亡，你能夠想象那樣的生活嗎？”
龍默言忽然笑了起來，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人不寒而栗，這世間最可怕的並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死去是一種極為痛苦的折磨，往往在死前會先瘋狂。
兩人敘舊般的聊著天，蘇萬九的目光卻緊緊的盯著站在龍默言身後的那個人，他素來喜歡白衣，厭倦雨天，可今天他穿著一身玄色衣袍站在雨中，盡管麵上透著幾分嫌惡，但依舊站在雨中，任憑那些雨水落在他的身上。
蘇萬九的目光緊緊的定格在風青陽的身上，風青陽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側頭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之中的蘇萬九，很快又收回了目光，就像是隻看到了一個陌生人一般。
“他怎麼會成了魔？”
蘇萬九看著風青陽，似是自言自語了一句，一旁的白慕青伸手握住她的手，略微緊了緊，像是無聲的安慰一般，他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就這麼將掌心的溫熱傳遞給蘇萬九。
“好了，不用和我閑聊拖延時間了，你的陣法根本困不住我。”
原本正是一副久別重逢的感人畫麵，站在孽龍之上的龍默言卻是忽然冷笑了一聲，他伸手虛空一抬，驟然好幾聲慘呼響了起來，城中幾處地方皆有人被高高的拋棄，隨即重重落在地上。
龍癲聽著呼喊聲，目光卻動也不動，他繼續的看著龍默言，蒼老的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的笑容來。
“伯公，你就不能收手嗎？這片天地即便是毀滅了，再有新的天地也不會是你想要的無暇世界，你又何必這般執著呢？”
“你怎麼知道不會是我想要的世界呢，如果所有人都乖乖的聽我的話，這個世界就不會有紛擾了，你不用擔心，我早就已經考慮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