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到隨江市委組織部之後,還真沒怎麼融入進來,要是貿然動一科或者二科的科長,那工作作風會顯得很強硬很霸道,不僅內部反彈強勁,恐怕還會引動上麵的關注;可如果不是在一科二科安插個人進去,那又不利於她盡快地把這工作抓到手中,所以現在這個一科副科長的位置,卻是剛剛好了——總不能部長大人要安排個副科長,你們做副手的都不同意吧?排外排到這種程度,眼裏還有沒有組織?還受不受市委領導了?
是的,幹部一科負責市直機關,幹部二科負責區縣班子,可是這個隻是一個大方向,在具體行事的時候還有很多交叉的地方。在區縣班子調整的時候,幹部一科也有幾個環節是要插手的。
以區縣班子換屆為例,由幹部二科擬名單……組織部部務會聽取幹部二科的考察情況彙報的時候,幹部一科作記錄;而部務會醞釀的時候,幹部一科也會參與;到市委醞釀環節,幹部一科做記錄,幹部二科視情況參與;報省委組織部的時候,由一科主承辦;部務會研究的時候,又是一科彙報二科參與;上報市委常委會的時候,又是一科為主……到最後考察材料、任免審批表、修改任免信息交檔案信息科就又是幹部二科的事了。
這個程序隻列出了區縣班子幹部任用前的一部分跟一科相關的程序,以二科為主的程序沒有列出來,但也很明白了,能夠看清楚。
明白一科不僅僅隻在市直機關班子調整問題上有權力,在區縣班子調整這個事情上麵,雖然幫人說不上話,但要想使點壞水,那真的不是什麼難事。
不說在過程中直接使壞,隻要告訴競爭對手一些情況,那事情就複雜了啊。
所以,木槿花選擇在這個時候從幹部一科著手是一著妙招。畢竟,幹部一科現在空出來的職位是副科長,搞個人進來不顯山不露水的。所謂春雨潤物細無聲,便是如此。
在開發區搞調研的時候,木槿花的信號就已經放了出去,可是武家並無任何反應,那麼,她就不用再擔心什麼了。現在唯一要考慮的問題,就是看張文定自己的意思了。
她現在在考慮,到底是自己和張文定麵談一下呢,還是讓幹部四科直接和張文定談話。
若說到級別,自己一個堂堂副廳級領導和他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幹部麵對麵地交談,實在是有失身份;可是,他除了副科級小幹部的身份之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武家五小姐的準姑爺!後麵這個身份,足以令木槿花不得不仰望。
文家和武家確實勢力相當,可她木槿花隻是文家旁支遠房的媳婦,而張文定卻是武家二代中五小姐的男朋友,這中間的差距,真的不止五條街啊。
在沒到隨江任組織部長之前,木槿花就有張文定的電話號碼,可是拿著手機,她卻沒法把號碼撥出去。是的,她還是放不下她那點副廳級幹部的矜持,盡管張文定是武家的準女婿。
最終,木槿花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有拿定主意。
由於她是從省紀檢委下來的幹部,在隨江這邊,暫時除了市紀委的熟人會請她吃飯之外,別的幹部還真沒幾個有這個膽子。所以今天下班後,她讓司機送她到秋水長天大酒店。
她想吃西餐,秋水長天西餐廳的意大利菜真的不錯,她很喜歡。
來到秋水長天的西餐廳,聽到《披著羊皮的狼》的旋律,木槿花不由得想起了王本綱出事之前,自己到隨江來視察隨江的紀檢監察工作,就是在這間西餐廳裏看到了張文定和徐瑩一起吃飯,然後還親眼目睹了張文定別致的泡女人的方式。
也不知道今天會不會那麼巧再遇到他們倆?木槿花心裏這麼一想,在隨著服務生的引導往前走的時候便快速地掃瞄著視線可及範圍內的人們,在還沒等走到空位之處時,她竟然真的發現了張文定在這兒吃飯,張文定的對麵有個女人,她隻看到頭發和後肩,也不知道是不是徐瑩。
張文定也發現了木槿花,開始還以為眼花,定睛一看確實沒錯,更發現她的眼睛正看著自己,驚愕了一下,馬上堆出一臉笑,聲音不大不小地打了個招呼:“部長好。”
他不喊木部長,除了表示尊重外,也是讓木槿花知道他沒有透露她身份的意思——盡管就算在這兒喊出木槿花的名字可能也沒幾個人知道這就是市委組織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