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定想反駁,卻是說不出什麼來。
是啊,以前他雖然職務和級別比現在要低,可是卻也和粟文勝之間隔得很遠,粟文勝身為一個副廳級的副市長,想要把他這個副科級的局長怎麼樣,中間還得假手他人,得經過開發區,然而開發區是徐瑩當家,粟文勝也就拿他沒辦法了。
現在不一樣了啊,他是旅遊局的副局長,粟文勝要跟他過不去的話,有的是辦法和手段,誰叫人家是分管旅遊工作的副市長呢?
整個旅遊局班子都在粟文勝的領導之下啊!
對於旅遊局班子成員,分管副市長可是有著建議調整工作的權力的,更別說具體工作中設置重重困難這種常見的慣用手段了。
就拿張文定現在心裏的這個方案來說,如果被粟文勝否決了,那他就得重新再想別的辦法,如果方案被粟文勝壓在案頭日複一日地拖著,那他也相當不好受。
一個沒個結論,領導一直在研究在考慮,那他連報新方案都不可能了。
不能報新方案,那麼就先把老方案運作起來行不行呢?這肯定也是不行的,領導還在考慮之中,你就開始幹了,那領導可就有話說了,啊,你這個同誌就那麼沉不住氣?做事情怎麼就沒一點組織紀律呢?
好吧,就算張文定真的先幹了,然後粟文勝也確實沒能把他怎麼樣,那以後的工作,是不是也要這麼和領導對著幹?這樣的行為,別的市領導會怎麼看?
因為和粟文勝鬥個氣而讓所有的市領導都認為自己是個刺頭,那絕對是不管怎麼算都劃不來的。
別說他現在還隻是省委武部長的準妹夫,就算他已經真正成為了武賢齊的親妹夫,那他身在官場之中,很多事情也得按規矩來,要不然武賢齊也保他不住。
這種例子太多了,有些人出身非常好,父母叔伯什麼的都是省部級大員,可是往往由於眼高於頂把誰都不放在眼裏,為領導所不喜,到哪兒都是淒慘收場,最終也沒有繼承父輩的風光,碌碌無為過了一輩子。
武賢齊雖然是省委常委,但他也沒辦法對隨江的政府事務指手劃腳。
別說一個省委組織部長,就算是省委書記,隻要下麵不出大的漏子,也不會輕易幹涉下級黨政工作的。
想當初粟文勝對徐瑩相當不滿意,可是作為分管領導,粟文勝也不能拿徐瑩怎麼樣。因為徐瑩並沒有蠻幹,她做事是很講究策略的,如果當初她不管什麼事情都和粟文勝硬頂著幹,那麼粟文勝真要動他,就算是高洪也不好出手相助了。
所謂屁股決定腦袋,在市委組織部呆了那麼長的時間,張文定的見識和心性都跟在開發區時有了很大的差別,一瞬間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他不由得有幾分無奈,長歎了口氣,望著徐瑩苦笑了。
徐瑩張臂摟著張文定,用潔白細長的手指在他臉上輕柔地撫摸著,語重心長道:“你現在不比以前了,做事情要多動動腦子,不要意氣用事。這樣吧,今天晚上你把方案做出來,叫你們辦公室的給你整理一下,明天上午九點鍾之前趕到市政府,態度端正一點,到粟文勝辦公室等著,他不見就不見吧,你就是幹坐,也得坐一上午!”
盡管心裏很鬱悶,張文定也知道這是徐瑩的經驗之談,便點點頭道:“那就坐一個上午吧,下午呢?”
“下午照樣去等著。”徐瑩輕輕一笑,道,“隻要你姿態做足了,我覺得,等到下班的時候,他應該會見一見你,就算不見你,後天你再去彙報工作,他肯定不會再讓你多等。”
“就這麼簡單?”張文定頗為不信地問道。
“你明天就知道不簡單了。”徐瑩搖搖頭道,“嗯,有兩個問題你要注意點,第一是端正態度別發脾氣,粟文勝要罵就由他罵;第二嘛,算了,你多看看多學學,很多事情我再怎麼說你也沒有體會,還可能會影響到你。在官場之中,經驗很重要,但別人的經驗,很多時候是對自己沒用的,你要走的路,隻能靠你自己去摸索,慢慢領會。”
書麵的東西不需要多久,畢竟隻是一個想法,並沒有什麼具體的細節,隻要把想去的目的地和想要見麵的企業負責人列出來,就差不多了。這種事情,張文定自己就會幹,完全不用再叫辦公室的人修改。
第二天一早,他親自到局辦公室,將U盤中的文件調出來,打印了一份,便奔向田金貴辦公室了——他在路上的時候就給田金貴打了電話,說是要找局長簽字,問到何處去找人,局長大人就說他早上會到一趟辦公室,然後再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