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定搖搖頭苦笑道:“不怕您二位笑話,其實這個事情,我也是深有體會的。我爸媽就開了個小小的狗肉店,工商、稅務、衛生、消防、環保等等部門那真是,唉,我都不想說……”
戴金花點點頭附和了一聲,然後一臉沉重地說:“程強同誌的出發點還是好的,不過我擔心最終會好心辦壞事啊。現在他隻是主持工作,有事情還要跟我和湘生同誌溝通一下,如果他真的當了一把手,那這個事情他肯定會馬上實施。你跟他共事的時間不長,可能對他的性格還不是很了解……”
話題很自然地就扯到局長之位了,張文定也不能再裝聾作啞了,皺著眉頭道:“他當不當一把手,我們也左右不了啊,這個要看市委領導的意思。”
戴金花笑著道:“市委領導是什麼意思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紫霞山真正地做起來,廣迎四方賓客,這才是市委領導希望看到的。文定,你在市委領導那裏說得上話,機會合適的話,也可以跟領導適當反映些情況嘛。”
張文定聽懂了她的意思,她是希望自己到市委組織部木部長麵前說說話呢,或者能夠直接把話遞到市委書記陳繼恩耳朵裏去那就最好了。
他覺得,可能在戴金花的眼中,自己雖然不能直接幫上她的忙,但壞張程強的事,應該是沒問題的——所有人眼中,自己都是組織部木部長的心腹愛將呢,在木部長前麵說說別人的壞話,想必是很有效果的。
對張程強的性格,張文定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他當然明白,真要讓張程強當了局長,那麼戴金花所說的事情肯定會發生。那不僅僅是吸旅遊企業的血,同時也是直接把手插到他張文定的分管範圍內攪上一攪了。
張文定可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他覺得,戴金花的這個要求不過份,對自己對紫霞山的旅遊開發都有好處,而且還能夠分管到接待那一塊兒,這筆交易做得。
打定了主意,張文定就點點頭道:“戴姐說得對,我們市的旅遊事業,市委領導一直都相當重視。啊,任何可能對旅遊業有重大影響的事情,我們都應該向市委領導彙報,認真聽取市委領導的指示……”
條件擺上來,交易定下來。茶室裏氣氛格外和諧,三個人都不再說一句跟工作相關的話題,盡扯些生活中的雞毛蒜皮,時不時幾聲輕笑,見證著這生活的美好。
室內茶香縈繞,室外,在不知不覺中,已有細雨從天空飄落下來。
細雨溫柔地落在車窗玻璃上,沒有啪啪的聲響,在雨霧中那朦朧的燈光照耀下,隻見玻璃上形成一條條彎彎扭扭的痕跡,仿佛被蚯蚓爬過後泥濘的地麵一般,看著讓人直皺眉。
白珊珊這時候就兩眼盯著車窗外麵不時閃過的朦朧燈光直皺眉,她倒不是不喜歡下雨天,而是覺得今天晚上這餐飯,自己被戴金花給利用了,心裏有些不痛快,還有些擔憂,擔憂著領導張文定會不會因此而怪罪自己。
她天真地以為今天真的僅僅隻是一場家宴,卻不料最終會演變成那個樣子,她怎麼說也是當過局領導的人了,雖然隻是開發區的一個局,卻也足夠讓她明白戴金花的用心了。
對戴金花今天的搞法,她心裏是頗有些怨念的,大家都不是外人,你有什麼動作就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嗎?
張局長對我有大恩,你這麼搞,顯得好像是我在算計張局長似的,這不是陷我於不義嗎?
我這還沒和你兒子結婚呢,你就對我這麼不尊重,真要給你當了兒媳婦,那你還不是想把我怎麼捏就怎麼捏?
剛才在酒桌上,由於有張文定在,白珊珊隻能強忍著心裏的不痛快,裝出笑臉應付著。可是等坐上了車之後,無論坐在前麵副駕駛位上的孫光耀說什麼,她都隻是嗯嗯啊啊地應著,沒有和他多說話的意思。
要不是這車裏還有個司機的話,她甚至都不願和孫光耀說哪怕一個字。
孫光耀也感覺到了白珊珊的反常,可是父親的司機在開著車,他也不好詢問她到底怎麼了,隻好不停地找冷滄水說話。冷滄水對女兒這個男朋友那是相當滿意的,一路上說說笑笑,沒覺出什麼距離便進了小區。
下車後,孫光耀讓父親的司機先回去,他呆會兒自己打車走。看著汽車消失在雨幕裏,冷滄水請孫光耀上樓,白珊珊沒說話,當先上樓而去。
一進客廳,還沒來得及坐下,白珊珊就麵無表情,冷冷地看著孫光耀說道:“你剛才怎麼不走?還想住在我們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