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赤裸裸的馬屁拍得那叫一個不要臉,可怎麼說呢,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哪怕張文定心性再好,他終究也還是個人,不是神仙,對這種馬屁雖然不是特別喜歡,可也不會討厭。
張縣長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沒有急著說話,因為他知道苗玉珊馬上就會開口的。
果然,苗玉珊就用力地點點頭,臉上露出一個稍顯誇張的表情道:不愧是老公安,董局長真是火眼金睛,一看一個準。我告訴你呀,老百姓對張縣長的評價就八個字,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這個評價,張文定當然知道是苗玉珊信口開河的,但他自認為確確實實是幹了不少實事的,這也是他最得意的地方。
苗玉珊這個話,算是正中他的癢處,他心情相當舒暢,擺手道:董局長,你別聽苗總的。幹工作,都是為人民服務嘛
董建設說:聽苗總一說,我都有些熱血沸騰了。真希望能夠在張縣長的領導下,更好的為人民服務。唉,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張文定差點沒被嗆到,這姓董的也太不要臉了吧。昨天晚上還處處想顯露他身為省城人的優越感呢,今天晚上居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看來董局長的壓力,真的很大啊。
不過,董建設這麼不顧臉麵低三下四地討好著,邊上又有苗玉珊在幫腔,張文定也有自己的想法,便正式把話題切到了大家都想說的地方。
張文定先是笑著客氣了兩句,緊接著就說董局長你在省城過得好好的,何出此言呢?這一下,董局長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董建設在雨虹區的靠山是區委組織部長曹亞餘,他在市局,也是有靠山的,靠山就是前雨虹區公安分局局長,現在的白漳市公安局副局長蕭章。
當然了,董局長主要還是依靠著區委組織部長曹亞餘,二人在警校的時候,關係非常好,隻不過一個一直在當警察,另一個跳出公安係統了。
這次,曹亞餘找他去談話,很明白地問他到底得罪誰了,市裏有大佬點了他董局長的名字。老同學沒說現在就要調整他的工作,但意思也透得非常明顯,這次保不住他,隻能幫他爭取點時間,要他趕緊想辦法。
董建設當時就慌了,馬上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掐頭去尾地說了一些,重點突出了一位楚小姐,一位隨江的姓張的相當年輕的副縣長。
曹亞餘聽了聽情況,眉頭就皺了皺,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就是給董建設指了條路——找那位隨江來的張縣長!
這些情況,董建設自然不會說得多麼詳細,甚至他和曹亞餘之間的關係,以及曹亞餘對他說的話他都不可能完全講出來。
他隻說被區委領導批評了,搞不好這次就要坐冷板凳了。
張文定心說這個情況看上去並不是特別壞啊。隻是調整工作,還以為楚小姐會出動紀委呢。
在官場中,整人的手段多種多樣,調整工作可以算是最常見、並且殺傷力不錯的一招了。當然了,比起出動紀委雙規來,那就顯得溫柔多了。
隻不過,紀委並不是那麼好動用的,而且一旦動用這個大殺器,那基本上雙方也就是不死不休了。
楚菲對董建設可以說是恨之入骨了,但也正如張文定所預料的那樣,她在外麵鬧的事情,並沒有回家對她母親講,或者說是不敢講給她母親聽。
她對政治一向沒興趣,對做生意也沒興趣,她的興趣就是畫畫,不過,就算是再沒興趣,她在那樣的家庭長大,楚流蘇當白漳市委書記的時候又極為強勢,所以她多少總還是認識幾個白漳市裏的實權人物的——她媽的官比人家大,可她還得叫人家叔叔阿姨的嘛。
當然了,在白漳的官場上,認識她而她也認識的叔叔阿姨實在是相當少。
沒辦法,白漳這個省會城市隻是地級市,並非副省級城市,市委書記是高配了省委常委的,可市長卻是正廳級的,而市委常們則是副廳。
級別相差太大,常委們與書記之間的配合,肯定跟別的地級市會有些區別的。
有機會到楚流蘇家裏彙報工作,並且恰好楚菲在場,還要值得楚流蘇讓蘇菲叫一聲叔叔或者阿姨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楚菲倒是希望董建設被雙規了才好,但她並不認識市紀委的書記,副書記就更不認識,更別提區紀委的人了。
她倒是能夠問到市紀委書記的電話,報上名號之後想必對方也會給她麵子,可她既然不希望被母親知道這個事情,當然就不想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而且,找個不熟悉的人,對方先要確認她的身份,然後才會考慮怎麼去幫她,而且會幫到什麼程度也說不好,她肯定是受不了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