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張文定自己的理解,至於對不對,他也不敢肯定。

畢竟,以他的經曆,他覺得在官場中站隊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比如他現在如果想當上常務副縣長,走了木槿花的路子,卻又跑去走別的市領導的路子,那木槿花會怎麼看他?

腦子裏想著這些東西,張文定又不敢遲疑太久,隻能硬著頭皮道:“市裏……也會有一個較大的調整吧?”

木槿花的臉上露出了一點冰冷的味道,張文定就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問得太不注意了,忘記了自己麵對的是市委主要領導。

一個副縣長向市委副書記問這個話,實在是有點沒大沒小了。

想到這一點,張文定不免有些忐忑,臉上露出緊張的神情,匆匆看了木槿花一眼,又趕緊移開目光,吞吞吐吐道:“領導,我,我……”

木槿花看了張文定一眼,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

張文定就不再說了,他明白,不管木槿花有多賞識他,他也不能得意忘形,領導就是領導,下屬就是下屬。領導對下屬隨和,那是領導平易近人,下屬如果依著這一點就順杆子往上爬,那就有點不知上下尊卑了。

氣氛有點沉悶了,過了兩秒鍾,木槿花又看了張文定一眼,才淡淡地說道:“市裏的調整,要看省裏的意思……做好你該做的事。”

聽到這個話,張文定鬆了口氣,木書記剛才沒有生氣,或者說生氣了氣又消了。以木槿花的身份,跟他說出這個話,那就表示沒把他當外人。

他覺得木槿花剛才的話裏,似乎還是有點讓他去省城走一趟的意思,要不然的話,完全可以說“市裏的調整,省裏會通盤考慮”,而不是說出“看省裏的意思”這樣的話了。

對於木槿花心裏真實的想法,張文定還是不敢肯定。

畢竟,現在這個時機太微妙了,以他那點政治智慧,要能夠短時間之內猜得透木槿花心裏的真實想法,那才是怪事了。不過,不管能不能猜透,張文定都要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

他點點頭道:“書記的指示很及時,我一定會認真做事……這次去省裏,還有些工作沒有做到位,我準備再去一趟。”

木槿花隻是市委副書記,平時跟最心腹的下屬在一起,下屬要麼叫她領導,要麼叫她老板,但卻沒有直接叫書記的,她也不可能允許別人那麼叫,太犯忌諱了。

張文定當然也知道這個忌諱,但現在陳繼恩明顯是不會回來了,而木槿花似乎又要讓他去省裏走動走動,那他麻著膽子借“書記”這個稱呼來試探一下木槿花的心思,應該不會讓木槿花怎麼生氣的。

張文定賭對了,木槿花仿佛沒有注意到他把對她的稱呼從“領導”變成了“書記”,隻是盯著張文定看了兩秒,然後微不可覺地點點頭,淡淡然道:“去忙吧。”

張文定站起身告辭,剛走到門口,木槿花又說了句:“小魯要去安青了,你跟她也是老同事,看著點。”

“嗯。”張文定轉過身,對木槿花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我知道的。”

木槿花擺擺手,張文定這才離開。

……

紫霞山的遊道上,張文定和武玲二人手拉著手輕輕邁步,山風拂過,秀發飄揚。張文定時不時看一眼武玲,隻覺得她現在這樣子,很有點飄飄欲仙的味道。

從木槿花辦公室出來,張文定並沒有急著去白漳,而是奔上了紫霞山。

他已經想通了,不管木槿花是什麼意思,他跑到省裏去,也隻能用一個辦法,那就是麵見武賢齊,跟武賢齊講自己在隨江受了木槿花的頗多照顧,至於武賢齊會怎麼想、怎麼做,那就不是他能夠左右得了的了。

或許,木槿花隻是怕武賢齊反對她出任隨江市委書記呢?

畢竟,木槿花是文家的媳婦,而文家跟武家之間,關係那是相當的不親近啊。誰知道武賢齊會不會力阻木槿花這個文家的媳婦在隨江當老大呢?

說不定木槿花的的打算是不求武賢齊的支持,隻求武賢齊別從中作梗。這是張文定最後得出的結論。

張文定知道,這個事情如果牽涉到兩個家族之間的利益,他在武賢齊麵前根本就說不上話,必須要拉著武玲一起去。他不想為自己的事情求武賢齊什麼,但為了木書記,他就算再不願意,也得去,因為木書記對他恩重如山。

不過,張文定和武玲說了這個事情之後,武玲是好一會兒都沒發表意見。從房間裏走出來,走到這裏,足足走了十幾分鍾,這一路上,他們也沉默了十幾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