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有點出乎眾人的意料,但細細一想,又在情理之中。張文定到底還是太年輕了,幹點具體的工作還可以,可是要搞管理,遇到點複雜的情況,那就力不從心了呀。
麥得福也生出過這種想法,不過,他馬上就把這個念頭驅除了,硬是堅持到了張文定回來。
當然了,他能夠堅持住,也有很大的運氣在裏麵——如果在這期間有市領導直接向他施壓的話,他恐怕就堅持不住了。
他相當慶幸那些市領導沒有給他施壓,要不然他一個頂不住,現在張文定回來之後第一個要收拾的,肯定不會是高建設,而是他麥得福。
他都懶得去想張文定要怎麼對高建設下手了,領導再年輕,那也是領導,更何況,人家剛來安青的時候,就以一個普通副縣長的身份把兩個縣委常委給弄得很沒麵子了的。
這種人物,想要對手下分管的部門負責人動刀子,那真是沒有一點難度。
可笑自己當初還想跟他比一比力氣呢!麥得福想到張文定到規劃局視察工作時的種種情景,真是想不明白自己當時怎麼就差點被豬油蒙了心呢?
腦子裏想著這些,麥得福嘴上順著張文定的話道:“領導你高瞻遠矚,在你的領導下,安青的建設事業肯定會一掃以往的歪風邪氣,我們會以正確積極的心態投入工作,在新的機遇到挑戰下,奉獻小我、服從大局,一切行動聽指揮……”
鄭舉都不得不佩服麥得福的臉皮厚到極點了,拍馬屁拍得這麼光明正大,並且還無恥得這麼無下限的人,實在是人才啊。
張文定擺擺手,似笑非笑道:“我不聽你喊口號。”
這個話實在是再直接不過了,他這是要看麥得福的行動呢。
這個行動,旁人聽起來仿佛是在說規劃局的工作,可麥得福知道,話不是這麼聽的,張文定要看的行動,不僅僅隻是規劃局的工作,更重要的是,在對住建局一把手高建設動刀子的時候,甚至是動刀子之前,張文定要看到他麥得福的實際動作呢!
麥得福既然已經決定了死心塌地跟著張文定混,當然不會在這種需要表態的關鍵時刻遲疑,馬上接嘴道:“是,請您看我的表現!”
這句話出口,麥得福心裏的感覺真是複雜得沒法說了。
他和高建設鬥了多年,可總是處於下風,高建設處處壓他一頭,他時時刻刻都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把高建設踩在腳下,然而這個心願,卻是遲遲難以實現。
倒不是說他的能力不如高建設,而是他的靠山不夠硬,他要和高建設鬥,就不可能放得開手腳,再多的手段再強的勇氣,也沒辦法盡情展現啊。
這個無奈的現實,讓麥得福每每生出一種戴著鐐銬跳舞的憋屈感。
然而在這一刻,往日所積累下來的憋屈感統統瞬間轉化為激情無限的力量和光芒萬丈的自豪——姓高的,你狗日的等著,麥某人這次要跟你淋漓盡致地幹一仗,不幹得你鮮血直流,你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領導請客的飯局,果然不是那麼好吃的!
麥得福心裏感慨著,卻也絲毫都不後悔。
他知道,張文定是要他來做一把刀,他有著做刀的覺悟,因為握著他這把刀的那個人相當有力量,能夠讓他這把刀光亮奪目,值得了。
麥得福有了當刀的覺悟,一時之間卻也沒有想到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方法把高建設插倒在地。不過,這個事情也不是現在就要有動作,最起碼,也得明天實施才合適,今天晚上的話,多少還是顯得急促了些。
這餐飯還沒吃完,張文定很突然接到了苗玉珊的電話,苗玉珊說她今天又來了安青,問張文定哪天有時間,一起坐坐。
張文定還以為苗玉珊不會再找他了,想不到她居然又打來電話了。略一沉吟,他便答應說今天晚上一起坐坐,沒有推說很忙沒時間。
不管怎麼說,苗玉珊的態度還是相當端正的,他覺得對她太過冷淡了也不好。男人嘛,還是要大度一些的。
當然了,他能這麼想,跟苗玉珊的魅力還是有一定關聯的。
晚上跟苗玉珊的見麵,張文定隻一個人去,還是沒有去她的KTV娛樂城,也沒去她那間宅子,而是約在了茶樓裏。吃過了晚飯才見麵,還是茶樓合適,畢竟二人的關係擺在那兒,在茶樓裏不容易引起誤會。
“領導,我怎麼每見你一次,就覺得你的魅力更大一分呢?”苗玉珊捏著張文定的手,手指輕輕劃動著,看著張文定的眼睛,笑吟吟地說,“再這麼下去,我怕以後都不敢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