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吳山為是從上麵下來的,這一年時間都沒到,縣委就要換公安局長,市裏肯定會問——你縣裏是想完全掌握住暴力機關,不讓市裏對縣裏有一絲一毫的指揮了?
再說了,真要對吳山為太狠,那吳山為倒向了張文定一這,事兒就更麻煩!
一瞬間,吳忠誠的臉色變了又變,盯了吳山為幾秒鍾,才緩緩問道:“政府那邊……是個什麼意見?”
你這問的就是廢話!吳山為在心裏鄙視了一下吳忠誠,嘴上說道:“縣政府要求嚴查,並且表示,如果縣局力量不足,可以向市局甚至是省廳申請……”
申請什麼,吳山為沒說,但人相信,吳忠誠明白這裏麵的道道——張文定在省裏的靠山是誰,在縣裏真的不是什麼大秘密了。
省公安廳是省府的組成部門,省府一把手發句話,公安廳派幾個精幹力量過來,真不是什麼難事,就算是省廳直接在縣裏把趙佩華帶走,都有可能——隨便安兩個涉嫌的刑事案件,省廳就把可以這事兒辦得漂漂亮亮的。
吳忠誠當然明白張文定真的能夠從省廳要人下來的,心中更覺得憋屈。
在這時候,吳忠誠也不想硬扛了。
與其真的搞得讓張文定從省廳找人下來查案子,那真的不如讓縣局去查了。
反正縣公安局裏,除了吳山為和錢大海,別的都是我吳忠誠的人,怕毛!
一念及此,吳忠誠就對吳山為說道:“縣裏的事情,就在縣裏解決嘛。一有什麼情況就找市局找省廳,縣局的戰鬥力還剩下多少?”
這個話,說得吳山為心裏也是極為不爽,但這個不爽,卻是衝著張文定去的。
是啊,老子是縣局一把手,你張文定動不動拿省廳拿市局來壓我,當我是什麼了啊?
將吳山為的不爽看在了眼裏,吳忠誠就放緩了語氣,道:“趙佩華畢竟是人大代表,你們幹工作,要注意個方式方法,不要搞得滿城風雨。”
吳山為點點頭,起身對吳忠誠道:“明白。那……書記,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吳忠誠應了一聲,頭微不可覺的點了一下,心裏卻有些沒底——吳山為這小子,還是沒有投誠啊,要不然的話,剛才話裏,怎麼著也要加一句“有什麼情況,我會隨時向您彙報”。
吳山為確實沒有向吳忠誠投誠,但就算沒投誠,卻也不方便馬上對趙佩華采取措施。
所以,回到縣局之後,吳山為也為難了起來。
吳山為為難的,不是趙佩華的縣人大代表的身份,而是從哪個方向入手。
說實話,這個燙手山芋,吳山為真的不想接。但現在這事兒吧,他不接手也不行,因為這事兒最被質疑的,就是縣公安局。
現在,事已至此,而他這個既沒投靠縣委一號,又沒投靠縣府一把手的公安局長,不被推出來接事兒,那簡直沒天理了。
吳山為在鬱悶,張文定也很鬱悶。
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他也隻能麵對了。然而,麵對這個詞,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就不那麼容易了。
別的都好說,可潘小榮一家,現在估計又要受到各種各樣的打擾了。
隻是,這種騷擾,張文定也沒個辦法幫潘小榮一家避免——想討得公道,不可能那麼容易的。
至於說這時候再以一縣之長的身份,或者以縣政府的名義去看望潘小榮一家人,那就相當不合適了——網上一出這貼子,縣裏就去看望了,是不是心虛呢?
事情的真相是什麼,這個說實話已經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縣裏要擺出一個認真徹查的態度,而且在查實之前,還不適合做出什麼別的舉動。
當然了,縣裏不能有所舉動,但張文定個人,還是可能有辦法幫助一下潘小榮的家人的。
張文定的舉動,就是私人拿了一萬塊錢出來,存入了“不為五鬥米折腰”所公布的一個捐助賬號裏。
沒錯,那個網絡大V,不僅僅隻是寫了篇文章那麼簡單,還說要幫助潘小榮一家——他知道輕重,不幫人家找律師打官司,而是幫潘小榮的父親籌錢治病。
這個籌錢治病,是要等到“不為五鬥米折腰”親自來燃翼之後,會把錢交給潘小榮——他在網上是這麼說的,並且說發貼的時候,已經訂好了票,正往望柏市而來。
至於這個錢會不會到潘小榮家裏去,張文定暫時還真操不了那個心。不過,隻要這錢被“不為五鬥米折腰”給私吞了,那張文定肯定不會放過那家夥就是了,反正有石三勇在,想要找到這個不為五鬥米折腰,想必也沒什麼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