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牛聽出了張文定這句話裏濃濃的恨意,立馬又跪了下來,張嘴就是道歉的話:“對不起,張縣長,對不起!”
張文定冷哼一聲,也不說話。
李二牛又道:“我沒有自信,我真的沒自信。我就是想著,萬一您可憐可憐我,幫我一把呢?我錯了,您要打要罰,我都認。”
這個李二牛,倒也有些小聰明,這一次的道歉,就僅僅隻是道歉,沒有再提什麼救一救員工以及為農民工著想之類的話。
這種純潔道歉認錯,並且認打認罰的態度,確實是比較端正了。
張文定自認為自己是個講理的人,別人既然道歉了,那他再記恨著,也不太合適。
然而,就算是不記恨,可張文定也覺得這貨惡心無比,便冷著臉問道:“既然你認識到錯誤了,那你倒是說說,你今天這事兒,要怎麼打怎麼罰?”
這個問題,算是問住李二牛了,怎麼打怎麼罰,這個說輕了,顯得態度不端正,有欺騙領導的嫌疑,說得重了吧,自己也不甘心啊!
不過,李二牛這人吧,小聰明還是不缺的。
既然自己怎麼說都不好,那自然隻能解鈴還需係鈴人了——把問題還給張文定嘛。
“我這兒犯了錯,自罰顯得沒誠意。”李二牛繼續跪著,沒有起來的意思,話說得還算是比較爺們,“我錯了,應該是您來罰,你說怎麼罰就怎麼罰!”
“既然你硬要罰,那就……”張文定淡淡地掃他一眼,不輕不重地說道,“你放棄公司吧!”
李二牛一愣,隨即就肉痛了起來,他今天的目的就是為了求得張文定救一救他的公司,可現在,張文定竟然要他放棄公司,那他今天鬧這麼一出,不是白鬧了嗎?
然而,現在這個要求是張文定提出來的,如果不答應張文定的話,那後果,自己能夠承受嗎?先是鬧出大影響,逼得張文定過來,現在剛說了任打任罰,立馬就又否定了張文定的處罰意見,那就真是把張文定給徹底得罪了!
得罪一次不怕,得罪一次之後再耍一次,那簡直就要命了。
李二牛知道,領導都是愛麵子的,如果自己現在不答應,那就真是把張文定的麵子給掃到了腳底下,到時候,就要麵臨張文定的打壓甚至是報複。
甚至,李二牛還想得更陰暗了一點,覺得真要那樣的話,不僅僅隻是自己會被張文定報複,說不定,自己的家人,從此也會受到張文定的報複。
這麼一想,李二牛後怕不已。
可是,要放棄公司,李二牛也舍不得,特別舍不得——真要舍得的話,他今天也不至於要幹這麼一出鬧劇了。
隻是,無論再怎麼舍不得,可相比起張文定可能實施的報複來講,李二牛也不得不忍痛割肉了。
有時候吧,此一時彼一時,心境的改變,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情。
在跳樓之前,李二牛沒想那麼多,一時情緒上頭,膽子長毛,就幹出了跳樓的事情,可現在,跳樓的勇氣被張文定給喊住了,這勇氣就瞬間降下來了。
這勇氣一降下來,恐懼就冒出來了。
這就像不少自殺的人,第一次自殺的時候有勇氣,可如果被救下來之後,第二次自殺的勇氣,就少了很多,這也是很多人自殺過一次,就不再說自殺的話了。
李二牛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他不僅僅沒有了孤注一擲的勇氣,甚至開始後怕,自己會不會被別的縣領導和部門負責人報複——畢竟,先前在樓頂上的時候,他為了引張文定過來,可是爆了不少猛料的。
當時他有著滿腔勇氣,可現在,他滿腦子隻想著,自己會不會被那些人給弄死。
心裏的恐懼越來越濃烈,李二牛就覺得自己完全找不到安全感了,特別想找個能夠給他安全感的人。
毫無疑問,張文定是一個能夠給他安全感的人,如果他能夠投入到張文定的陣營,那在縣裏,張文定肯定護得住他——現在縣裏傳聞,張文定貌似比吳忠誠更有威望。
隻是,他想投入到張文定的陣營,卻先前卻把張文定給得罪了,而現在,張文定卻又要他放棄公司。
這要是放棄公司了,那以後,還有什麼資格投入到張文定的陣營中呢?
可是,不放棄公司的話,後果很嚴重啊!
心中這麼一糾結,李二牛臉上陰晴不定,沉吟了足足十秒鍾,然後才艱難地說道:“好!我聽您的,放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