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肯定是要調查的,哪怕做個樣子也必須要調查。更何況,這事兒的經過,吳山為還隻是在電話裏聽過彙報,並沒有拿到確實的筆錄。

雖然吳山為對下屬的彙報比較信任,也知道就事論事的話,保安應該沒什麼責任。可是,這沒有筆錄的話,程序上就不嚴謹。

而且,吳山為也擔心,萬一縣裏為了平定董達承的怒火,而選擇了妥協,那麼,幾個動手的保安,就是最好的背鍋小能手了,可以讓董達承好好地出一出氣。

所以,幾個因素綜合之下,把參與打架的保安叫到公安局去,是很有必要的——打架沒造成什麼嚴重的傷害,但是這事兒太大,放在派出所裏不合適,還是直接帶到局裏去吧。

吳山為有這個打算,但是當這個副總主動說出要讓吳山為把人帶走的話,吳山為就對他相當看不起了——太不講義氣了,這些商人啊,眼裏隻有利益,沒有情誼!

當然了,要把人帶回去之前,吳山為還是要請示一下餘世文的,雖然二人級別一樣,但是吳山為畢竟還隻是一個括號幹部,隻有副處的級別沒有副處的實職,行事就總是束手束腳的。

“餘縣長,幾個涉事的保安,是不是帶回局裏去?”吳山為小聲地請示著餘世文,“先把口供落實了,免得以後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個話明著似乎是請示人要不要帶回去,可重點卻在最後一句的陳述句上——口供落實!

這個口供落實,到底要怎麼落實,這是個問題,這個問題吳山為作不了主,得讓餘世文發話。

口供要向哪個方向上落實,我特麼怎麼知道?餘世文聽到這個話,就是一陣頭大,隻能含糊不清地表示:“你是公安局長,這些事情由你來處理,我對公安工作不熟悉,就不亂指揮了。”

我擦,姓吳的你能不能有那麼一丟丟的擔當啊?吳山為心中悶了口氣,但也拿餘世文沒辦法,隻能叫上帶上幾個保安,然後驅車回城了。

在回縣城的路上,吳山為就直接給張文定打電話了,把情況再次做了一個詳細的彙報,然後請示道:“老板,董主任現在很生氣,已經往省裏告狀了,我這兒……這個事情,要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張文定冷哼一聲,“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這個還用我教你?”

吳山為提醒了一句:“可是……這個,省林業廳……”

“省林業廳怎麼了?”張文定的聲音瞬間就提高了不少,“省林業廳的某些幹部,並不能代表整個省林業廳嘛。啊,林業廳的工作,我們一直都是支持的!個人和組織,不是一碼事!”

吳山為明白了,張文定這是絲毫都不準備給董達承麵子啊!

這一下,有好戲看了。

董達承啊董達承,你也有今天?

吳山為這邊電話剛掛斷,餘世文的電話又打到了張文定的手機上:“縣長,情況比較複雜,林業廳可能會去省委告狀!”

去省委告狀!

這個話裏似乎透出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張文定聽到這個話,沉吟了一秒鍾,然後才緩緩開口:“你跟他們在一起嗎?”

餘世文道:“我在車上,他們自己有車。”

“那你現在是和他們一起去酒店嗎?”張文定又問了一句,不等餘世文回答,又道,“先盡量做工作吧。”

“這個工作不是很好做。”餘世文想了想,道,“我想跟他們去酒店,但他們拒絕了。這樣吧,我馬上回來,當麵向你彙報。”

“行。”張文定掛斷了電話,忍不住就揉了揉太陽穴。

嘖,怎麼就碰上了這破事兒呢?

這要多來幾個投資商,那縣裏得多好啊,可偏偏林業廳要搞這種事情,簡直可惡。

呃,還有,去省委告狀,而不是去省政府,這是要鬧哪樣?這是知道武賢齊和自己的關係呢,還是出於什麼別的考慮呢?

一瞬間,一個接一個問題,都在張文定的腦海裏浮現出來了。

想著這些問題,張文定忍不住又有一股衝動,給佟冷海打電話,這破事兒縣裏真的煩透了,讓市裏自己接手算了。

省林業廳要和佟冷海過招,總是在燃翼這一畝三分地上折騰個毛啊!燃翼縣廣大幹部群體惹你們了還是怎麼的?

好在,張文定最終還是壓下了火氣,沒有在這種時候給佟冷海打電話。他怕一個電話打過去,幾句話的功夫就會和佟冷海的秘書吵起來,進而和佟冷海也頂嘴,那到時候,就會比較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