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說完,熊妙鴛便打了個電話:“王處長,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社會事務處在民政廳裏,也算是個大處了,處長有一間單獨的辦公室,另外有三個副處長。而熊妙鴛嘴裏的王處長,是三個副處長之一,名叫王大山。

王大山過來得很快,熊妙鴛的介紹很中規中矩:“王處長,這是望伯市燃翼縣的張縣長,他們在殯葬工作方麵有一些經驗,想和你交流一下。”

張文定對熊妙鴛這個態度極為不爽,但還是忍住了怒氣,微笑著對王大山伸出了手:“王處長你好,我是張文定。”

手握一縣的角色,麵對一個民政廳的副處,真的沒有什麼壓力。

王大山平時見到下麵縣裏來的幹部,架子肯定是要稍稍擺一擺的——省廳的優越感不秀一下,那都對不起省廳兩個字。

可是,今天張文定雖然先伸出了手,但是說話的內容與語氣,卻是讓他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優越感,甚至,他還生出了一種,張文定比他更有地位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王大山很不爽。

在王大山看來,你一個下麵縣裏來的縣領導,都被處長打發給我了,你還這麼硬氣?誰給你慣出來的這毛病?

心裏一不爽,王大山就對張文定伸出來的手視若無睹了,根本就不去握手,隻是嘴裏淡淡然說了一句:“張縣長年輕有為呀!”

要說年輕吧,張文定現在也說得上是年輕——這個年紀的區縣一把手,在全省來講,不說獨一份吧,最多也不超過三個。

可是,年輕歸年輕,這也不是你一個副處能夠說的!

上級領導這麼說,那可以認為是在表揚,你一個副處這麼說,還不跟我握手,是幾個意思?

被熊妙鴛打了個太極,老子也就忍了,畢竟之間有私怨存在,而且熊妙鴛也是握了手的,你姓王的算老幾?

真當老子縣裏來的就好欺負?

張文定現在管理著一個縣,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但知輕重歸知輕重,在遇到這種情況了,他不能退縮,也不能委屈求全!

因為他麵對的是熊妙鴛,是與他有過不愉快的熊妙鴛。

如果現在麵對一個副處,他張文定都示弱了,那在後續的工作合作中,絕對會被熊妙鴛處處搶占先機,燃翼縣裏就會比較被動。

雖然跟熊妙鴛打的交道不多,但張文定能夠看得出來,熊妙鴛是一個非常強勢的人。對這樣的人,千萬不能示弱,你越示弱,她越會得寸進尺,絕對會一有機會就壓著你打。

所以,麵對這個情況,張文定當然不能退。

“幹部隊伍年輕化,這是大趁勢。”張文定既然要表現得硬氣一些,那話說得可就不怎麼中聽了,“基層不比機關,坐機關的話,對體力沒什麼要求,有些條件可以放寬。但在基層工作,要時不時下鄉,進山過河的,年紀大了吃不消。”

這個話,說得真的是沒什麼水平,完全就不是一個領導幹部應有的水平。

但是,張文定就是這麼說了。

說出這個話來,並不是要表現出來張文定能力有多強,而僅僅隻是透出一個消息——我張文定不好惹,就算在省廳,我也敢這麼肆無忌憚地說話!

果然,張文定這個話一落音,熊妙鴛與王大山就表情各異地愣了愣。

熊妙鴛的表情是一種難以想象的驚訝,而王大山的表情,則是一種隱忍的憤怒了。

熊妙鴛驚訝的是,張文定說話這麼直接這麼猛,儼然一副暴發戶的嘴臉,這樣的人,是怎麼入了武家的法眼,招他做女婿的?

對於張文定的背景,熊妙鴛自然是聽楚菲講過的。

正因為了解了張文定的背景,熊妙鴛剛才也才壓著心裏的不爽,和他握手,並且還叫了副手過來。

她這麼做,不是給張文定麵子,還是要給張文定背後的武賢齊一個麵子。

她想到了張文定背靠著武賢齊,做事肯定會膽子大,但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會膽子大到在這個辦公室裏,這麼跟王大山說話。

王大山確實隻是一個副處,但王大山此時卻代表著民政廳的臉麵呢。

張文定這麼幹,那就有點目無民政廳了。

正因為如此,王大山的臉上就已經隱隱有了怒容——在我的地盤上,你還敢這麼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