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有驚無險的遊玩之後,二舅舅一家做客沒兩天就啟程去任上了。
華芝便老老實實地在家學習女紅,看書習字。而華玉書則帶著七爺一行四處遊玩,見識江南美景。
某一天,玉書說要帶七爺一起去登山,順道去濟慈寺拜拜,問華芝要不要同去。華芝才驚覺,這一切是那樣驚人的相似。
再想想七爺的長相,難怪會覺得熟悉,因為他竟然長得跟四郎有幾分相像。衣著華貴,談吐優雅,侍衛得力,又自稱行七。如果他真跟那個人有些關係,那麼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先帝第七子,名楊寧琿,與寵妃淑貴妃所生。永平元年,先帝四子登基,被封為宸王,封邑在遼東。
永平五年,她去莊子前夕,宸王叛亂,戰敗,卒於亂箭之下。帝不解其恨,命人懸屍於城門,曝曬七日。葬於西陵,永不得遷入東麵皇陵。
即使不用知道皇室秘辛,也都知道先帝偏寵淑貴妃。在宮廷之中,淑貴妃幾乎可與皇後分庭抗禮,先帝更是欲立她的兒子,七皇子為皇儲。無奈眾大臣一致反對,加之皇後母家勢力,終是沒能成行。
當年,華芝知曉此事,也覺得皇帝過於絕情。死者為大,何況那還是自己的弟弟,如何能狠心至此。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從未了解自己心中的“良人”,遂才逃去莊子避世。
如果曆史的車輪總沿著既定的路線,不會偏了半點車軸印的話,將來宸王終是要叛變的。那麼玉書與他結交,自是有千般不好。無論他的造反與玉書有沒有半點關係,玉書也會被認為是七爺黨的,定會不容於四郎這個皇帝。於他的前途更是沒有半分益處。
華芝想著,更是應該阻止他們過多交往了。
傍晚時,華芝便去了父親書房,打算說服父親讓玉書去二舅母娘家的王家族學去專心讀書,也讓他先離了這些是非圈子。卻不想,剛好遇到七爺一行在此和父親閑話。
本想換個時候再來,但已經被倒茶的丫頭瞧見了,還問候了這個三小姐一聲。
華芝隻好進去,屈腿福了福禮,便立到父親邊上。
今兒身著一身深紅錦袍的徐公子老往華芝身上瞟,讓華芝渾身不自在,卻又不好發作。悶著頭立著在心裏默詩。
但有時候,越想做個隱形人躲避的時候,越是有人不放過你,或者說,他們談論的話讓你不得不開口。
“關於令公子的事,不知華大人意下如何呢?”文清聲線平穩地朗聲問道。
看得出來,華知縣似乎有些為難。華芝便悄聲問道,“父親,不知你們正談論何事?”
“七,七公子和徐公子打算帶著玉書進京,說是幾日相處甚是愉快,想帶著他進京裏去進學。”華知縣遲疑地低聲答道。
華芝看了看四周,玉書並不在屋內。
拉著父親的衣袖笑道,“父親年歲大了,記性越發不好了,您忘了您已經托了二舅母去問了王家族學了嗎?”聲音不大,似在和父親耳語,卻又剛好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裏。
華知縣有幾分猶疑,似乎在努力回憶自己是否說過此話。華芝卻接著道,“前兩日娟表姐給我的來信中,說是王家已經應了,二舅母還催著玉書趕緊去給鈺表弟做伴呢!”
“聽聞三小姐文采風/流,在下更是覺得三小姐聰慧無邊,不知能否讓大家見識一二呢?”華知縣還在思索,徐公子卻似笑非笑地問道。
華芝在心裏默默翻了翻白眼,這最靠不住的就是聽聞了。聽聞聽聞,聽誰說的,聞誰道的,從沒有人去關心。
滿心的煩悶,麵上卻不顯,依舊微笑著道,“小女子倒是沒什麼文采,自也當不得風/流,聰慧二字尚屬勉強。隻是有幸有玉書這麼個好弟弟,平時學到些什麼,也總是不忘告訴我知道,也隨著學到些皮毛。所以就更加不舍弟弟遠走他鄉了。”
“男兒誌在四方,正所謂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姑娘如此,豈不是壞了自家兄弟的大好前程?”徐公子不依不饒繼續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