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離去,華芝又等了片刻才從小矮叢裏麵鑽出來。
卻正好看到四皇子楊寧琰立在不遠處,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三小姐好興致,竟然一個人趁著夜色,月下遊湖。”
“四皇子不也一樣嗎?”
“那,不曉得三小姐賞不賞光,陪在下走一段呢?”
華芝隻得微笑著應下了,兩人一前一後在園子裏走著。
兩人一路無話,待到了芝蘭閣附近,四皇子才停下來,絮絮叨叨地說起了他想說的話。
華芝心下稍安,既然已經到了芝蘭閣了,他應是不會下殺/手了吧!
但他似乎從沒想過要做些什麼一般,隻是認真對月講著他的故事。
從前,有一個大戶,他有七個兒子,兩個女兒,一堆老婆。隻有大兒子和四兒子是正妻所生,其餘五個兒子都有五個不同的娘。
出於正統,家產本該由嫡長子繼承,但這個大兒子卻有些誌大才疏。同時,他的另外的兒子又顯得十分優秀。特別是他很喜歡的一個女人給他生的小兒子,更是異常聰慧。所以便想著把家產留給小兒子。
族裏親朋大多不同意,所以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這件事的影響遠不止如此,因為那個大家長心意的動搖,讓這小兒子身邊也聚集了一批投機者,因為大子繼承於他們無功無過,但若是小子繼承,於他們卻相當於一場豪賭而又贏了,好處自是不會少的。
同時,那小兒子的外家也不是簡簡單單的人家,自也不好應付。
所以,在大兒子內外交困之時,做出了更多糊塗事。讓他那些有心的兄弟有機可乘,更是在那父親麵前添油加醋地詆毀,讓他越發不受待見。
於是乎,小兒子的母親態度就更加囂張了,和那正妻分庭抗禮,甚至奪了她的管家之權。正妻的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
“華三小姐,若是你為那正妻,應當如何呢?”楊寧琰說到這裏,突然轉過身來,頓了頓,又認真問道。
華芝笑了笑,從他一開口,她就知道他想跟她說些什麼了。
曾經,他說起這段故事來,是那樣地意氣風發,耐人尋味。如今,說起這段故事來,隻是多了為自己行為的辯解意味,不見豪情。
這,或許就是勝者為王之後和蓄勢待發之時的區別。
“所謂‘在其位謀其政’,若是‘在其位’了自會以那時之心態為人處事,而我卻不在其位,所以根本談不上會如何。我也不知會如何。”華芝頓了頓,接著道,“但是我想,我爹爹將來也不會將我嫁入那樣的‘大家’。錢帛美玉動人心,若不是那樣大的家產,想來也不會有那樣大的煩惱。隻盼得那一心人,白首相伴永不棄,少些那樣大家族的煩惱。”
“你,當真是如此想?”
“是!”
“那老七他?”
“四皇子誤會了,七皇子說家中少有妹妹,見我甚是投緣,所以便想著讓我喚他七哥,圓他有個親妹妹的心願罷了。”華芝嬌俏一笑,“隻希望四皇子可別說出去了,倒叫有心人告我個冒認皇親大罪,那我可是不依的。”
“三小姐果然是蕙質蘭心,思慮周全,你且放心,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心下卻想著,此女果真早慧,實在不好把握。隻是她若真是像她自己所言,那倒是極好的事兒,老七總歸是要失望的。她又那樣子地有主見,隻怕是難以遂他心願了。到時候令得他無心政事,於己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卻見華芝笑著向他靠近了兩步,低聲說道,“所以,還是門當戶對好些!我二姐心思單純,還請四皇子高抬貴手,切莫讓她情根深種於荒漠戈壁之上,到頭來顆粒無收。”
說完,她便退開幾步。
楊寧琰看著眼前這個小小的人兒,仿佛是個怪物一般。
她與她的姐姐,定是生錯了魂靈,才會如此吧!
但,無論如何,是不能壞了自己大事的。
“三小姐和令姐果真是姐妹情深啊,若是不想令姐癡心錯付,何不取而代之,好讓她抽身?”
聽著楊寧琰蠱惑的語言,華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