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傷勢頗重,等好得差不多的時候,已是大半個月之後了。
華芝傷得並不算重,隻是那次和二姐的談話不歡而散之後,整個人都顯得懨懨的,沒什麼精神。
大夫也隻說是思慮太過,心內鬱結所致,開了藥方子,更重要的是讓她好好休養。她也整天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屋子裏,不是看書,就是繡花,總是不願出門。
出門,也隻是在自己院子裏走走。有時也會刻意避開華芳,去探望探望自己的救命恩人,但總是聊不上多久,就會回屋子。
七皇子楊寧琿不時也來探望她,但也是聊不了幾句,她就顯得虛弱、疲累不堪,他便會識趣地離開。
那日,正在屋子裏練字,卻見銀杏慌慌張張地跑來,有事稟告,卻支支吾吾地半天也沒說清楚是什麼事兒來。但看樣子,確實是什麼大事。
最後還是秀杏出來說清楚了,今兒晌午,四皇子楊寧琰在書房向老爺提親,願求娶華芝做他的側妃。
正好在書房伺候的小廝和銀杏頗熟,又想來討個吉利,所以才偷偷告訴了銀杏。
銀杏見是大事,就想著來稟了三小姐,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但秀杏似乎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了。
華芝提著狼毫的手懸在宣紙上方,頓了頓,還是若無其事地落了筆。但那個字,明顯歪了。
秀杏見她如此,輕聲詢問道,“三小姐不高興嗎?”
“算不得什麼高興事!”停了話,又寫了兩個字,對著二人淺笑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寫字的時候,不用伺候了。”
“小姐,你......”
“出去吧!”
“是!”兩人躬身應了,就退出了屋子。
華芝想仍舊若無其事地寫寫字,但始終無法集中精神。最終隻好作罷,自嘲道,該來的總是會來的,等了一輩子都未能成行的嫁與他,這輩子就這樣輕巧地做到了,雖說隻是側妃,但也名正言順得多了。真真兒是奇妙得很哪!
但不知為何,腦子裏卻盤旋著楊寧琿的身影,他風輕雲淡地笑著,裝模作樣地出來替自己解圍;他拿著裝玉蘭花簪的盒子,質問她為何那般決絕;他夜裏幽幽問著,小芝長大了會喜歡什麼樣的男子?會喜歡七哥那樣的嗎?
夠了夠了!華芝扔下筆、捂著頭,蹲在桌腳逃避著。為他活一世,已經夠了。難道還要再拿一輩子去和他的**三千佳麗鬥嗎?曾經不曉得他的身份也就罷了,如今知曉了,自是不該再那般作繭自縛的。
打定主意,華芝便喚了銀杏來幫自己梳頭。收拾收拾自己,終於走出了困住自己的那間小屋。
華芝出來,正好撞上了滿臉怒氣朝著自己院子而去的華芳。
華芝一愣,隨即招呼道,“二姐!你這是......”
華芳明顯也是一愣,似乎沒想到會在此處碰到她,略有些不自然地道,“三妹,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去爹的書房,二姐這是要去哪兒?”
“書房?”華芳提高了嗓音,問了一遍之後,就喃喃自語,“你都知道了?你居然也知道得這樣快?所以,你是要趕著去書房謝恩嗎?”
“二姐,你說什麼啊?”
華芳似乎醒神了,卻是一下子跪了下去,求道,“三妹,二姐從未求過你,這次算二姐求你好不好?求你不要和我搶,你把他讓給我,好不好?”
“二姐,你這是做什麼啊?你趕緊起來!這像什麼樣子啊,叫別人笑話!”華芝拉著華芳,旁邊的銀杏也趕忙過來幫忙。“二姐,你放心吧,我是不會嫁給四皇子的。當然,我也不希望你跟他扯上關係。”
因為他是注定天子,因為他終將為了江山而**佳麗如雲,因為他絕不可能是那一心人,如曾經的二姐夫那般待二姐如珠如寶!
華芳估計是被這話砸暈了,順勢坐在自己的腳跟上。不再強著,華芝和丫頭一起,總算把她拉了起來。
兩人這才一起向著父親華瞻的書房行去。
而此時的七皇子楊寧琿也得到了消息,瞬間捏碎了手中握著的白瓷酒杯。臉上掛著疏離的淡笑,眼神卻是近乎結冰的冷。
他站起來,快速朝著屋外走去。卻又在走到將近四皇子的屋子前停了下來,一個人出了華府。
待到他回來之時,府裏已經傳遍了華三小姐的壯語:寧做寒門妻,不為豪門妾!
當然,全府的人大多知曉了四皇子求親之事,本覺得這是件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兒,但是卻被三小姐以妻妾問題為由,決絕地拒絕了。
華芝知曉,正妃之位,他自己大概也是做不了主的。無論如何,這樣的家世背景,將來絕不可能入主東宮,因為那絕對是皇後把著關的。那位置估計也是為京裏那些名門之後準備著的。
楊寧琿摸著自己光潔的下巴,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心想,這才是他認識的華芝,拒絕似乎本該就是情理中事。但自己下午的所為好像也太衝動了些,不過不礙事,老四也該回去了,在這裏一直晃,難保小芝不心動啊!況且,從第一次見,小芝似乎待他就與常人不同些,所以他必須離開,越遠越好!
而接到七皇子傳信的徐世子,卻是拿著紙條哀歎連連,對他表哥以權謀私、公器私用、公私不分表示深深地鄙視。更是感慨,真是紅顏禍水啊!卻也不得不遵從表哥的意思,遊說顧淩越上京。
翌日一大早,正巧顧淩越悠哉遊哉地來邀他一起進山采藥,他便欣然前往。
近半個月來,顧雲棲每天午時都要為雲翔針灸,再配合著煉製的藥丸,以作鞏固藥效之用。
雲翔天生體虛,打娘胎出來腿就有些殘疾,雖然此次遊曆中,父親終於配齊了藥,已經幫他解了毒,身體也好了許多,但始終有些虛弱,腿腳也不靈活。顧雲棲便想著自己擅製//毒、用/毒、解毒,這方麵甚至比父親更有造詣(雲翔的解藥方子也是雲棲配出來的,隻是一直苦於藥找不齊罷了),應該可以更好地幫助雲翔強身健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