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宮歐冷著臉點頭。
催眠師放起悠揚的鋼琴樂,然後低眸看向時小念,微笑著道,“時小姐,那我們開始了,你放鬆就好,閉上眼睛,就當是在做一場夢。”
“……”
時小念聽從地閉眼,躺在按摩椅上。
這按摩椅和普通的不同,力道特別柔特別柔,柔得人想睡,她的身體在催眠師的指示下漸漸放鬆下來……
沒有太難,在那幽幽的聲音中時小念慢慢進入被催眠的狀態。
一切都很真實。
她來那個很大的商場裏,周圍的環境熟悉而陌生。
她望著周圍,很多很多的人,那一雙雙眼睛都在看著她、盯著她,有指責、有鄙夷……
好像她犯了什麼天大的過錯。
她忽然很想退縮地離開,但有一個聲音讓她一直往前,一直走向那個賣帽子的櫃台,櫃台前站著一個肥胖的中年婦女,是營業員。
她很害怕,抗拒地想向退,人卻在一直往前。
那營業員阿姨一下子拉住她的手,開始不斷地指責她抨擊她,“人家時家供吃的穿的養你到這麼大,不說報答人吧,你也不用去害人吧,你怎麼可以搶自己妹妹的老公?”
不。
不是這樣的。
她用力地掙紮,營業員阿姨將手機扔到她的麵前,然後她就看到時笛和養父母一起開的新聞發布會。
她一下子又走到那個新聞發布會現場。
現場有太多太多的鎂光燈,時笛在哭,養父在痛罵,連一向疼愛她的養母也在哭訴著她如何如何不好,如何如何嫉妒自己的妹妹。
“小念她從小處處嫉妒小笛,小笛有的她都有,她有的小笛還不一定有,我們總覺得她是領養的,心裏可能偏差一點,所以從來不責怪她,沒想到……沒想到反而助長了孩子的嫉妒心。”
“我今天不怕把家醜說得更曝露一點,就抓奸,我都抓時小念和慕千初在床上三次!時笛當時還懷著孕,被刺激得連孩子都掉了!”
“……”
沒有。
她沒有。
為什麼他們要那麼說,他們不是她的爸爸媽媽嗎?
那是養育她多年的父母。
就算沒有血緣關係,就可以這麼詆毀她麼?就可以為了親生女兒將她將髒水中扔麼?
她不是他們的女兒麼?
他們怎麼可以那樣。
她站在新聞發布會的現場,看著自己的養父養母,看著他們字字句句將她踩到泥底下……
治療室中。
催眠師正在暗示著時小念,“他們是在說什麼,他們在詆毀你,他們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到你的身上。你的爸媽都不要你了,他們隻要親生女兒……”
“……”
時小念躺在按摩椅上,被綁住的雙手在掙紮,拚命地掙紮,一張臉漸漸變得蒼白,額頭冒出細汗,嘴唇顫抖。
她的情緒很激動。
宮歐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一雙黑瞳直直地盯著時小念,眼中充斥著一抹紅。
看著時小念試圖掙紮的樣子,他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打斷催眠師。
但是不行,一旦打斷,對時小念也是傷害。
時小念的嘴唇顫抖得不行,閉上的眼皮下,眼珠子一直在動,臉上的汗越來越多。
宮歐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傾前,十指交叉抵在下頜上,手指用力得泛白,泄露出他此刻的緊張……
她在重複當時受過的痛苦。
時小念被引導著在新聞發布會聽著養父母的話,一顆心像被放進絞肉機絞似的,疼到沒有知覺。
忽然,畫麵一轉,她又到了龐大的商場。
商場的光線很亮,做活動的彩色氣球在空中飄著,很漂亮。
但越來越多的人朝她湧來,一個個圍上來,將她圍住,不讓她出去。
她想走。
他們一張張嘴都在用莫須有的罪名罵她,指責著她。
他們的手指都恨不得戳到她的臉上來。
她做錯什麼了?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她錯在不該讓養母和時笛接受警方調查,可她們給她下藥了啊,她不能那麼做麼?
她錯在不該和慕千初認識,可從一開始,就是她在照顧慕千初,她們都沒在照顧啊,為什麼她會被塑造成第三者。
為什麼現在所有人都要站在道德的高地指責她。
她真的錯了麼?
她錯在哪裏?
為什麼沒有人肯好好地聽她說一句,為什麼沒有人肯讓她解釋,為什麼聽了一麵之詞就認定她。
“砰――”
有人將牛奶澆在她的身上,冰冷的牛奶沿著她的頭發淌下。
不要。
她抬起頭,隻見那些人像野獸一樣全部朝她圍過來,個個目露凶光,每一張都在拚命地嚅動,她的耳邊全是辱罵咒罵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