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眉疤醫生的眼裏掠過一抹異樣,很快被他不露痕跡地掩飾好,側過身子說道,“時小姐,不如我先帶你去見我的上司吧?”
“上司?”
時小念愣住。
“是的,請跟我過來吧。”眉疤醫生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時小念跟著上去,踩上樓梯的一刹那,她的身體又開始犯疼起來,她強忍著痛楚往前走去。
忽然,她看到牆壁上掛著一幅素描畫作,畫中的人是她,卻又不是她。
少女的臉龐上帶著不符合年齡的多愁善感,既青春又哀傷,這繪畫的功底有點稚嫩,但不可否認是部好作品。
眉疤醫生見她不上來,轉眸看了一眼,發現她的視線落在畫上,便解釋道,“這是你弟弟的自畫像。”
自畫像。
她也猜到了。
“這裏是你弟弟的一處房子。”眉疤醫生又說道。
“我弟弟是你上司?”時小念很理所當然地這麼認為,這是她那個孿生弟弟的房子,又有他的自畫像,那救她的人肯定是弟弟。
“上來吧。”
眉疤醫生沒說什麼,隻讓她上來。
時小念又堅持著往上走了幾步,走到最上麵時,迎麵她又看到牆上掛著的畫,這一幅是大作。
是意大利文藝複興三傑之一拉斐爾的畫。
她站在畫前頓了頓步子,一是她雙腿疼得有些發軟,需要休息一下;二是她被眼前的畫吸引住。
她的臉色有些白,不太好看。
眉疤醫生知道她現在走路有些吃力,也不催促她,隻道,“時小姐真的很喜歡畫。”
“這幅贗品也是佳作。”
時小念說道,她極少看到贗品能畫得如此富有精髓。
“贗品?”眉疤醫生低笑一聲,“席家不可能出現贗品。”
“可這幅不是被收藏在什麼博物館嗎?”她看過新聞。
眉疤醫生站在那裏,雙手負在身後,笑了一聲,“贗品到底在哪邊,那可不一定。”
“……”
他這意思分明是指博物館的畫才是贗品,真跡在這裏。
時小念站在那裏,聽著他這話,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席家……是不是很有錢?”
她這個弟弟隨隨便便就能收藏拉斐爾的畫。
眉疤醫生朝她神秘地一笑,然後往前走去,時小念隻好忍著身體上的痛楚跟隨他。
醫生將她帶到一麵緊閉的房門前,然後向她低了低頭,說道,“我上司就在裏邊,時小姐,您請進吧。”
說完,眉疤醫生轉身離去。
“誒……”
時小念想叫住他,那人已經大步離去,她一個人站在門前有些局促。
弟弟。
一個她從未見過,卻和她有著一樣畫畫愛好的弟弟,這種感覺很奇妙。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些緊張。
她咬了咬唇,然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這是一間很大的辦公用房,遠遠望去,她又望見兩幅名作。
很適合書房風格的畫,藝術氣息在每一個角落散發著,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她往裏走去,不規則的一張書桌上擺著不少的書籍,一台筆記本電腦擱在上麵,燈光還亮著,一張灰色的椅子背對著她。
椅背很高。
她隻望見一個後腦,是黑色的短發。
顯然是個男人坐在那裏。
時小念站在那裏,嘴唇抿緊,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樣。
書房裏隻剩下窗簾輕輕在風中飄動。
時小念望著那灰色的椅背,看他沒有轉過來的意思,她深呼吸一口氣,出聲說道,“我來了。”
聽到她的聲音,椅背終於慢慢有了動靜,緩緩轉過來。
時小念不知道自己會看到怎樣一張臉,貝齒磨著嘴唇,呼吸都有些摒住,“我剛剛看到你的畫,那是你十幾歲……”
她的話還沒說完,書桌前的椅子轉了過來。
時小念沒有看到想象中和她相似的臉,而是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他端正地坐在灰色的椅子上,白皙修長的雙手十指相插擱在身前,手背上羅列著一些傷痕。
他帥氣的一頭黑色短發下是一張俊美的臉龐,黑色的眉,狹長的眼睛深深地注視著她,淡色的唇勾起一抹弧度,帶著溫柔。
那是一張偏陰柔的男性臉龐,但氣息溫和猶如熱度正好的清水,不冰,也不灼人。
那笑容,如沐春風。
慕千初。
活生生的慕千初。
“好久不見,小念。”
慕千初坐在那裏,凝望著她淺淺一笑,身上的氣息較之從前多了些穩重。
“……”
時小念呆呆地站在那裏,不敢置信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