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小念!你不過來了是不是?行!我現在就去找你!我看你往哪裏跑!”宮歐不悅地大聲說道。
“我已經在醫院了。”
時小念淡淡地說道,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不再是猶豫、躊躇,而是堅定。
“真的?”宮歐的語氣瞬間變了,帶著一陣狂喜,隨即又壓抑下來,清咳一聲,“那我怎麼沒見到你,是不是上電梯了?”
那邊傳來一些聲音,像是跳下床的震響。
很響。
他一個病人跳床?
“我在醫院的花園,你過來吧,就一個人過來,行嗎?”
時小念平靜地說道。
今天,她必須和宮歐把話說清楚了。
這個深淵,他曾經試圖拉她遠離過,但他後悔了,現在,她來拉他遠離。
她的話剛落,電話就被掛斷。
不出五分鍾,宮歐就站在了她的麵前。
如風來襲。
他穿著醫院白色的病號服,外麵套著一件灰色風衣,額頭上的白色紗布已被解開,隻有一塊方形的紗布貼著額角,他的臉色比前兩天好了一些,麵龐英俊,除了傷,找不到一點瑕疵,唯有一隻耳朵有著深深的一線傷痕。
他站在那裏,一雙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修長的手上提著一個水果籃子。
“……”
時小念愣了下。
這水果籃不是扔了麼。
“你買的?”
宮歐低眸看著她問道,黑眸幽暗,暗鑲著一抹得意。
居然知道親自提著禮物來了。
這女人有進步。
時小念遲疑一秒然後點頭,“是我買的。”
“那為什麼不拿進來?還放垃圾箱上麵,你也知道這擺得太醜了?”宮歐冷哼一聲,徑自在她身邊坐下來,一把撕下來上麵的包裝,兩隻修長的手將裏邊的水果一一取出,然後重新擺上。
第一層鋪什麼,第二層鋪什麼,他都計較,都有自己的一套規律。
果然,他的偏執型人格障礙還沒醫好。
時小念坐在那裏,一雙眼睛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男人,他臉部輪廓深邃,那麼英俊不凡,那麼睿智聰明,帶給現代人前所未有的科技享受。
他值得更好,而不是在兒女情長上反複糾纏。
傷人,更傷己。
她看著他專注地擺放著水果,忽然問道,“疼嗎?”
聞言,宮歐抬眸看她一眼,“現在才知道問是不是晚了點?我這傷都好差不多了。”
不過是縫了幾針而已,用最好的醫術,他連疤都不會留下。
“我不是問這個傷。”
時小念淡淡地道。
宮歐黑眸幽深地注視著他,時小念伸手指了指他的身體,慢慢說道,“我是指這個,你父親打你的,以及,你自殘的傷。”
宮歐的手上拿著一個桃子,聽到這話,眉頭擰起來,慍怒地道,“誰告訴你,封德那老頭子?”
“我就是知道了。”時小念注視著他,“傷在哪裏?”
“都好了。”
宮歐沉聲道。
時小念主動坐過去,隔著水果籃伸出手就將宮歐的衣領往下狠狠一扯,一顆扣子繃開,落到地上。
宮歐觸不及防。
他的領子被她扯下一段,她清楚地看到他鎖骨下方的皮膚有一道微深的痕跡,這是傷痕,這根本是三個月了還沒恢複好的傷痕,還那麼清晰。
可以想象,打的時候有多重,有多疼。
“……”
宮歐深深地盯著她,伸手想將她的手拿下來,但她的手指抓著他的衣領,指甲碰觸到他的皮膚,像在撩撥他的心髒似的,又麻又癢。
他忽然就舍不得她的手離開了。
時小念看著那道傷痕,忽然就膽怯了,她不敢再往下拉,不敢去看他身上更多的傷痕。
她的手慢慢落下來。
宮歐很想抓回她的手,想想以後還有的是時間,於是作罷。
“很疼嗎?”她問道,出口的聲音便啞了,發音發得艱難。
“不疼,傷的時候特舒服!”
“……”
時小念目光黯淡地盯著他,眼眶泛紅。
宮歐凝視著她的臉,說道,“你不信?真的,我那時候找不到你,我都受不了自己,被打一頓反而舒坦。”
“宮歐……”
哪有人會有這樣的思想。
宮歐看著她,深深地凝視著她,一隻手繼續擺水果,沉聲說道,“時小念,找你的那半年,我找得都快瘋了。”
找的快瘋了。
時小念坐在長椅上,靜靜地看著他英俊的臉龐,一雙眼睛泛著淡淡的紅,“抱歉,我一無所知。”
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隻知道怨恨他,怨恨宮家。
“你不用和我說抱歉,我說過,我為你做什麼事都是應該!”宮歐凝視著她,忽然臉上露出一抹深深的笑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