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味道,他等了大半年才再一次嚐到。
而這次,也是最後一次。
“我們性格不合適,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就經常會為不同的觀點而爭執。”
他在西紅柿裏嚐到了澀苦的味道。
“你的傷還不夠多麼?如果你傷了,你能保護好我嗎?如果我出事,你又能拿你父母如何呢?這就是第五條。”
宮歐夾起一塊排骨放進嘴裏,動作緩慢,目光滯然。
“第八,我愛的累了;第九,我愛的怕了;第十,我沒力氣去愛了。”
他在排骨上嚐到了酸味。
“說穿了,那半年的時間已經把我對你的愛徹底磨滅了,不剩一絲一毫。”
他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湯,在湯裏嚐到五味陳雜。
“宮歐,從今往後,不管我是過得好,或者是不好,你都不要管我,不要理我,把我當成一堆垃圾。”
第一次,他覺得時小念做的菜這麼的難以下咽。
一頓午餐用完,宮歐慢慢放下筷子,修長的五指覆上自己的臉。
他的臉上已經是一片淚痕。
“好的,你們照規程辦事,一會我再電話通知你們。”封德從外麵走向餐廳,掛斷手機上的通話,“少爺,禮……”
封德走到餐廳門口,一下子呆住,震驚地看向宮歐。
宮歐坐在餐桌前竟然淚流滿麵,封德難以置信地看過去,他還從未見過宮歐這個樣子,哪怕是大少爺死的時候。
少爺習慣了用躁怒來代表任何情緒,但封德從來沒有見過宮歐如此悲傷。
這一刹那,封德忽然很想退回去將時小念給拉回來。
宮歐坐在餐桌前,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在流淚,坐在那裏抬起一雙通紅的眼睛冷冷地看向封德,“有話就說!”
“哦,是。”
封德恍過神來,朝宮歐恭敬地低頭,“訂婚大典上的禮服設計模版已經準備好了,是讓他們現在送過來給您過目嗎?”
“現在。”
宮歐冷漠地開口,語氣絕對。
“是,少爺。”
封德應道,心中有些疑惑,少爺為時小姐如此悲傷,照理不是應該對訂婚大典提不出絲毫興趣麼,怎麼哭到淚流滿麵,卻連盯禮服模版這種事還願意親自過問?
跟了宮歐這麼多年,封德發現自己越來越猜不透主人的想法。
封德往後退步準備離開。
宮歐坐在那裏,拿著筷子夾起一塊菜放進嘴裏,冷聲叫住他,“等下,你去替我查個人。”
封德的目光渙了渙,問道,“查誰?”
真被時小念言中,少爺會去查她的近況?那這分手不是分得隻虐自己麼。
“慕千初。”宮歐冷冷地吐出這三個字。
封德愕然,“慕千初,查他?”
怎麼會去查那個人。
“你們這群廢物,當初我讓你們查時小念離開英國去了哪,除了查到席家卻查不到慕千初!這事我還沒責問你們!”宮歐一雙眸子淩厲地瞪向他,聲音格外陰沉。
一點用都沒有。
一個大活人詐死都查不出一點消息!
封德低頭,“席家向來隱秘低調,挖席家的材料本就很難,而慕千初現在似乎是在席家做事,自然就……”
“別在我這裏找借口!”宮歐瞪向他,修長的手用力地拍下筷子,“現在,給我查!有關慕千初的一切,我全都要知道!他怎麼進的席家!他在席家什麼地位!我通通都要知道!”
“是,少爺。”
封德點頭,退步離開,眉頭微微皺起。
時小念讓他把她有關的事簡而易之,那慕千初的呢?
少爺都和時小姐徹底結束了,也對即將到來的訂婚大典沒有任何異議,那為什麼還在查慕千初?一切都結束了,查時小念是關心,那查慕千初又算是什麼用意?
餐廳裏,宮歐抬起自己的手,手指抹去臉上的淚,淚痕一直延到唇邊,他的薄唇忽然噙起一抹弧度,邪氣極了。
接著,宮歐拿起筷子繼續吃菜。
從始至終,沒人看到他唇畔的這一抹笑。
……
天之港的小區裏,時小念追著徐冰心走去。
徐冰心走向羽毛球球場,此刻,偌大的球場上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徐冰心站在球場邊上,單手抱臂,臉色冷冰冰的。
女傭和育嬰專家見狀,識相地推著嬰兒車往旁邊走去,留給她們母女談心的空間。
“母親。”
時小念拎著包慢慢走向徐冰心,手指捏緊包,食指指尖燙出來的泡被她掐破,染著一抹紅。
徐冰心沒再離開,而是轉身看向時小念,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氣急敗壞地說道,“小念,我真沒想到你會這麼自甘墮落,千初對你這麼好你看不到,你非要和宮歐那個人來往!你被他害成什麼樣,別人不知道,你自己不知道嗎?你就這麼下賤,非要和他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