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疑、猜忌、任意妄為。
一個人再高高在上,都需要腳下的基礎是牢不可破的,一旦基礎垮塌,人就摔下來了。
“他的病就好像在被人一步步推著往前,往越來越無法預知的方向而去。”
時小念靠到牆上,雙手負在身後貼著冰冷的牆麵,一頭長發垂在臉側,斂蓋住她黯淡的神色。
“一步步推著往前?”
封德對她的說法感到好奇。
“宮歐以前的脾性沒有到這麼極致,是從我被宮家囚禁以後,他才慢慢變化的,所以他才做出當眾悔婚的事。”
時小念低聲說道,“那時候我便察覺到了,所以我努力扼製一切會刺激他病情加重的事,維持天下太平的局麵,不讓他和任何人相爭相鬥,想讓他把那些拋棄的親情再一點點收回來,讓他不那麼極端,我本來以為快有成效了。”
“……”
“結果,在意大利他和千初針鋒相對,在他的生日宴會上又出那麼多事,我本來不覺得有什麼,現在看他如此對待N.E上下,我想,他的病肯定是因為這一件件事又加重了。”
這些都是極微妙的變化,如果不是時小念時時刻刻關注著宮歐,都不會發現內裏的聯係。
“席小姐真是細心。”
封德必須承認,哪怕細致如他,他也沒發現這裏邊一點點的關聯,隻覺得少爺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脾氣越來越壞了,還總是覺得他們下麵的人在窺探時小姐。
聽到封德由衷的讚賞,時小念苦笑一聲,“細心又怎麼樣,我發現是什麼事誘他病情加重,可我卻做不到為他治療。我也看了很多書啊,可我怎麼就不能像莫娜那麼有本事呢。”
“席小姐不必擔心,總會有人能治好少爺的。”
封德也隻能這麼說。
莫娜在心理學界的本事,不是她看幾本書就能學會的。
“希望吧,我過去陪他。”時小念沒再和封德說什麼,轉身離開。
……
時小念做了自己拿手的菜肴端進重點部門,陽光從大片的窗口灑進來,裏邊呈現出來的緊張氛比外麵有過之而無不及。
最精英的一部分人都在這裏,他們在檢查各個職員的通訊設備。
地上壘起來一堆又一堆。
裏邊的暖氣打得不大,每個人都是在強打起精神做事。
宮歐就坐在最裏邊的一個位置,也在檢查,身上的襯衫平整,一絲不苟,坐在幾台電腦前麵,視線在電腦屏幕上遊走,一邊看一邊記錄下些什麼。
他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宮歐,吃午飯吧,大家也休息吧,去吃午飯。”
時小念的到來無疑是大家的一個特赦,大家轉頭紛紛感激地看向時小念,從自己的座位前站起來,
宮歐抬起頭,目光冷冽看向前麵,隻見幾個男人都直勾勾地盯著時小念,看得眼睛眨都不眨,火氣騰地升起來,眼中掠過陰鷙的光,“吃什麼吃!誰允許你們走了?都給我留下來吃午飯!”
“是,總裁。”
剛澎湃起來的心瞬間降到穀底,連午飯都不讓好好吃了。
嗬嗬。
還讓不讓人活,每天18個小時開工,剩下吃飯睡覺洗漱全在6個小時裏搞定,當他們是鐵打的啊。
眾人默默地又坐回去,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敢怒不敢言。
“……”
時小念沉默地端著托盤走到宮歐麵前,撐起一絲笑容看向他,“好啦,大家已經工作得很辛苦了,就讓他們去外麵吃吧。”
“領薪水做事,這是天經地義,有什麼好辛苦?”宮歐冷冷地說道,目光幽幽一沉,盯著她道,“還是想給哪個男人說話求情?”
是那個小平頭,還是那個男生女相的男人,或者是那個坐在第二個位置的男人?
時小念被問得一愣,呆呆地站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他之前一直懷疑別人對她圖謀不軌,現在連她都懷疑上了麼?
旁邊的人不敢轉頭,但都豎著耳朵在聽。
“……”
時小念沒有和宮歐爭執,靜默,手指摳著手上的托盤,指尖泛白。
宮歐幽冷地盯著她,視線落在她的小動作下,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臉色有些僵硬,嗓音生硬地道,“把托盤放下來,我吃飯。”
“嗯。”
時小念點點頭,什麼都沒說,好像對他剛剛質疑的話無動於衷一般,微笑著將托盤放到他的桌前,將筷子遞給她,“吃吧,多喝點湯,這湯我熬了很久。”